警报声刺破耳膜的瞬间,苏砚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左手死死攥住苏棠的手腕——那只手还带着温度,和七年前那个暴雨夜从她指缝间溜走的温度一模一样。
“姐姐。”苏棠的声音裹着血沫蹭过她耳垂,苏砚这才惊觉妹妹额角划开了道口子,血正顺着下颌往领口淌。
她想掏帕子去按,可右手还紧攥着那枚染血的蝴蝶发卡,金属卡齿硌得掌心生疼。
“跑!”裴溯的低喝混着玻璃碎裂声炸在头顶。
苏砚余光瞥见他西装后背绽开的血花,像朵正在盛开的红玫瑰——七年前解剖室里,他也是这样替她挡下记者砸来的墨水瓶,白大褂上的墨迹至今还在她记忆里渗着。
“宋杰需要三十秒!”马文的吼声响在走廊尽头,他的影子被红光拉得老长,右手还拽着宋杰后领往安全通道拖。
宋杰的指尖几乎要把平板电脑敲穿,屏幕蓝光映得他眼眶发青:“0.3%……0.1%……”
苏砚的鞋跟磕在台阶上,差点栽进消防栓里。
苏棠突然发力拽她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肉里:“镜子……镜子后面……”话音未落,整面镜墙就碎成了黑蝶。
苏砚条件反射把苏棠按在怀里,却有温热的液体溅上她眼皮——是裴溯。
他不知何时转到了她身侧,西装袖口被划开三道口子,血珠正顺着骨节往下滴,在瓷砖上溅出细小的梅花。
“闭眼。”他的呼吸扫过她发顶,带着铁锈味的腥甜。
苏砚这才发现他右肩插着块镜片,边缘还挂着碎钻似的玻璃碴。
可他的手还稳稳护着她后颈,像在捧什么易碎的瓷器。
“上传完成!”宋杰的欢呼混着爆炸轰鸣炸响。
苏砚被裴溯推着往前踉跄两步,余光看见实验室天花板正在往下掉水泥块,而宋杰举着平板电脑冲他们比了个“OK”,屏幕上“100%”的绿色进度条刺得人眼睛发酸。
安全通道的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时,苏砚才敢大口喘气。
苏棠的头垂在她肩上,呼吸却比刚才稳了些。
裴溯靠着墙慢慢滑坐下去,右肩的血已经浸透了半件西装,可他还在笑,雨水顺着发梢滴进他锁骨,把那抹血色冲成了淡粉:“看,光还在。”
光确实在。
苏棠不知何时攥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血痂渗进来。
苏砚低头,正撞进妹妹有些混沌却清亮的眼睛里。
“姐。”苏棠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掌心里的蝴蝶发卡,“我想起来了。”
急救车的鸣笛在远处炸开。
苏砚的手突然抖得厉害,她几乎是把苏棠按在自己眼前:“想起什么?”
“妈妈。”苏棠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七年前……那个雨天,我看见妈妈被一个戴面具的男人拽上车。他手腕上……纹了只蝴蝶。”她突然抓住苏砚的手腕,指甲掐得生疼,“不是裴溯的妈妈,真的不是。”
苏砚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她想起七年前那起“故意杀人案”,裴溯母亲被指用蝴蝶发卡划伤死者,而那枚发卡最后出现在解剖室证物柜里——是她亲手贴上的标签。
“苏法医。”裴溯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他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脸色发青。
苏砚转身时撞进他怀里,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可他的手指却凉得像冰:“你看这个。”
邮件标题刺得她瞳孔收缩:《裴溯死亡证明(伪造件)》。
照片里的死亡日期是十年前,签名栏的“裴溯”字迹歪扭,却和她见过的裴溯案卷里的签名有七分相似。
“他们伪造了我的死亡。”裴溯的喉结滚动两下,“所以这些年……那些模仿我笔迹的匿名信,那些试图把我从案卷里抹去的操作……”他突然低头吻她发顶,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她嵌进骨血里,“砚砚,我好像从来没真正存在过。”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赵天明的笑。
他西装笔挺,连领带都系得一丝不苟,可眼底的疯狂却像要溢出来:“你们以为找到数据就赢了?”他敲了敲桌面,“那些实验记录里的名字,哪个不是被写进‘已死亡’的档案?”
“包括你。”裴溯的声音像把淬了冰的刀。
他推过一份文件,封皮上“裴溯死亡证明”的红章还在反光,“你以为用伪造的死亡证明就能抹掉痕迹?可你忘了,当年替‘裴溯’办理死亡手续的,是吴刚。”他指节叩在赵天明手背,“而吴刚的通话记录里,有你和那位已故高官员的十七次加密通话。”
赵天明的笑僵在脸上。
他突然拽住桌角,青筋暴起的模样像条被踩住七寸的蛇:“你以为……”
“够了。”法官的法槌落下时,苏砚正站在法庭外的雨里。
她望着玻璃幕墙里晃动的人影,手里的蝴蝶发卡被体温焐得温热——那是苏棠从医院追出来硬塞给她的,说“这是妈妈留给我们的光”。
“冷吗?”裴溯的外套披上来时,她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他的手穿过她指缝,把那枚发卡裹进两人掌心:“接下来,我们为自己活。”
雨丝落在发梢,模糊了远处的霓虹。
苏砚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摸出来,屏幕亮起的瞬间,“法医与律师非法取证”的热搜标题刺得她眯起眼。
裴溯的下巴抵在她头顶,低笑里带着几分森然:“他们急了。”
雨幕里,两人交握的手慢慢收紧。
那些被黑暗裹了十年的茧,终于在这场雨里,裂开了第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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