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诏闻言,瞬间又精神了几分——机会还在,他内心那点关于“上下位置”的隐秘期待并未破灭。
“可我浑身都疼,像被掏空了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霍言诏萎靡地靠在床头,神色恹恹,“而且昨晚做了一宿的梦,梦里……又去了大宴。”
寒酥神色一正,担忧地扣上他的手腕诊脉。脉象显示只是精力过度虚耗,并无大碍。他握紧霍言诏的手,缓缓渡入一丝温和的内力,问道:“这次又梦到什么了?” 如今再听到“大宴”二字,寒酥的心绪已比从前平静了许多。
一股暖流自掌心涌入,熨帖地游走四肢百骸,霍言诏舒服地眯起眼,声音也放松下来:“梦到霍景辰遇到了苏家的先祖……还梦到他最终在巡边途中去世了,身边……并无血缘至亲,场景有些凄凉。”
寒酥渡入内力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化作一声轻叹:“自古天家……便只有君臣,难有纯粹的亲人。王爷他……自幼便深谙此道,对此结局,或许早有准备,也未必有多少伤心。” 他像是在说服霍言诏,也像是在告诉自己。
“是啊。” 霍言诏并未从梦中的霍景辰身上感受到多少悲切,更多的是一种宏愿未竟的遗憾,以及将希望托付给后来者的决然。那位帝王,是带着对江山未来的期许与一丝个人遗憾离去的。
他看向垂眸不语的寒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他到最后……都还念着你。他们……都没有忘记你。”
寒酥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我知道。” 他并非迟钝之人,许多事,时过境迁后再细想,也能琢磨出几分深意。只是他不愿深究,生怕为那段本已沉重的主仆情谊,再平添其他纷扰。
他抬眸,目光清亮而专注地望进霍言诏眼里,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可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你,仅此而已。”
霍言诏先是一愣,随即难以抑制地开怀笑出声来。这还是寒酥第一次如此明确地将“霍言诏”与“霍景辰”的欢喜区分开来,言语间是对当下情感的绝对确认。
无论先前心底对那位跨越时空的“辰王”存有多少微妙的比较或介怀,此刻都在寒酥坦诚的目光中烟消云散。
“还有一件事,” 霍言诏笑罢,神色重新变得认真,说出的话让寒酥颇感意外,“我……并不是霍景辰的直系血脉后人。”
“不是?” 寒酥确实诧异。种种迹象,尤其是那奇特的“入梦”关联,都让他以为霍言诏与王爷必有亲缘。
霍言诏将梦中关于定国侯府、霍念安继承爵位与信物的情节大致讲述了一遍。“先前只梦到他过继子嗣、珍藏银牌,便自然以为是为他自己准备。
如今看来,那银牌与‘定国侯’的爵位传承,最终的落点,是那位叫霍念安的姑娘……延续到了我这里。”
他顿了顿,想起儿时听闻的家族旧事,“我小时候听太奶奶提过,我们霍家有些特殊,是‘女性传家’。当时不解,如今对照梦境,源头应当就在霍念安那里。毕竟,详尽的家谱传统,在古代也非寻常百姓所能拥有。” 坦白说,确认自己并非霍景辰直系后裔时,他心底其实松了一口气。
寒酥听得嘴角微抽,表情一时有些难以形容:“所以,王爷他这算是……给未来的你,提前过继了一位‘先祖’?” 这操作,着实有些超出常理。
看着寒酥那一言难尽的表情,霍言诏也觉得此事透着玄妙:“谁说不是呢。但仔细想想,从血脉传承角度看,男性可能存在无后断代的风险,但只要有女性后代,家族的血脉与姓氏便有机会延续下去。在‘延续香火’这一点上,女性的韧性或许更强。”
寒酥恍然,若有所思:“莫非这便是佛家所说的因果循环?你因缘际会推动了那个时空的一些轨迹,间接促成了大齐的未来,而那个未来又冥冥中造就了现代的霍家。你与王爷之间,并非血缘牵连,而是更深层次的因果关联。”
“可以这么理解。一切的因果起点,或许就是我戴上那枚扳指的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没有霍念安这条线,我们霍家是否还会存在?” 霍言诏也觉得命运因果缠绕得不可思议。
寒酥感慨万千,又想起另一事:“那苏家先祖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可能还要追溯到当年你师父带你去找人‘滴血验亲’那段公案。” 霍言诏将梦中苏成栽面圣、提及父辈奇遇的片段细细道来,“苏家也是阴差阳错入了帝王眼,自此生意兴隆,成了皇商。”
“苏家人善于经营,看来是祖传的本事。” 寒酥如今提及苏家,已能心平气和,甚至带点调侃。
“可不只是善于经营,” 霍言诏语气微沉,“从霍景辰后来的记忆看,这位苏成栽的结局……恐怕不会太好。”
“为何?” 寒酥问出口便觉多余,无非是贪心不足,涉足了自己不该碰的领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