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傍晚,他们终于抵达了苏州城。
不同于桂花坞的宁静,苏州城热闹得很,秦淮河上画舫穿梭,岸边的酒肆里传来丝竹之声,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但张不晚却敏锐地察觉到,这繁华背后藏着一股紧绷的气息——街上的官差比往日多了几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过往行人,偶尔还会拦下几个形迹可疑的人盘问。
“玄武阁的人已经在苏州布下了天罗地网。”
苏文清压低声音,拉着两人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我们得小心些,听雨书院在城西的虎丘山,那里守卫肯定更严。”
他们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客栈老板是个油滑的中年人,看到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探究,却没多问,只是殷勤地领着他们去了后院的厢房。
“这里以前是清风堂的人常来的地方,”苏文清关上门,低声道,“老板应该是自己人,暂时安全。”
安顿下来后,三人凑在灯下商议。苏文清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标注着虎丘山的地形和听雨书院的布局。
“书院有前后两个门,前门守着兵丁,后门靠着山,只有一个老仆看守,或许可以从那里进去。”
“我去探探路。”其其格站起身,将弯刀藏在腰间,“你们在这里等着。”
张不晚拉住她:“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
苏文清也道:“我认识书院的一个杂役,或许可以帮上忙。”
三人决定一起行动,趁着夜色潜入虎丘山。
苏州的夜带着江南特有的湿润,秦淮河的灯火映在天上,把半边天都染成了橘红色。
他们避开巡逻的官差,沿着城墙根往城西走,一路上,苏文清不停地和遇到的小贩、挑夫打着暗号——那是清风堂内部的联络手势,影老曾教过张不晚几个,此刻才知道,苏文清竟也懂这些。
“家父当年被红刀会追杀时,是清风堂的人救了他,”苏文清低声解释,“这些手势,是他后来教我的。”
虎丘山并不高,山上长满了翠竹,夜色中,竹叶在风里沙沙作响,像无数只低语的舌头。
三人借着竹影的掩护,悄悄靠近听雨书院的后门。
后门果然只有一个老仆在打盹,手里拄着根拐杖,昏黄的灯笼挂在门楣上,照着他花白的胡子。
苏文清上前,轻轻敲了敲门,用特定的节奏敲了三下,又停顿一下,再敲两下。
老仆猛地睁开眼,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谁?”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苏文清低声念出暗号。
老仆的眼神缓和下来,打开了一道门缝:“进来吧,山长在等你们。”
三人跟着老仆走进书院,里面竟是别有洞天。
青石板铺成的小路蜿蜒向前,两旁种着梅树,虽然不是开花的季节,但枝干苍劲,透着一股文人风骨。
几座雅致的阁楼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竹林间,其中一座阁楼的灯还亮着,窗纸上映出一个伏案读书的身影。
“山长就在里面。”老仆指了指那座阁楼,“你们自己进去吧,我去盯着后门。”
走到阁楼前,苏文清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屋里燃着檀香,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卷书,看到他们进来,缓缓抬起头。
老者的眼睛浑浊却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正是听雨书院的山长,也是苏文清父亲的恩师,顾老先生。
“文清,好久不见。”顾老先生放下书卷,声音温和,“你父亲还好吗?”
苏文清的眼圈红了:“家父……已经过世了。”
顾老先生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下来:“我听说了,红刀会那帮杂碎……”他看向张不晚和其其格,“这两位,就是你信里说的,带着玄武阁证据的人?”
张不晚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那几卷文书的副本——正本被他藏在了桂花坞的地窖里,以防万一。
“顾老先生,王大人已被玄武阁诬陷下狱,我们急需清风堂的帮助,揭露他们的阴谋。”
顾老先生接过副本,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这群蛀虫,竟然猖狂到这种地步!”他将文书拍在案上,气得手都在抖,“当年赵显倒台,我就觉得事有蹊跷,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大一张网!”
“山长,清风堂现在还有多少人能信得过?”苏文清急道。
“不多了。”顾老先生叹了口气,“赵显当年清洗清风堂,不少忠良都被害死了,剩下的要么被收买,要么就像我一样,只能装聋作哑,苟延残喘。”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但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玄武阁的阴谋得逞!”
他站起身,走到书架前,转动了其中一本《论语》,书架“咔哒”一声移开,露出后面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个青铜铸就的令牌,上面刻着“清风”二字,比玄武阁的令牌更显古朴厚重。“这是清风堂的总令牌,拿着它,或许能召集一些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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