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晚接过令牌,入手沉重,仿佛握着千斤责任。“多谢老先生。”
“谢就不必了,”顾老先生道,“玄武阁的势力遍布朝野,仅凭我们几个,怕是很难撼动。
但他们有个致命的弱点——粮。”他指着文书上的“京西粮仓”,“他们调换京西的粮食,必然是为了囤积居奇,一旦天下饥荒,他们就可以趁机作乱。
只要我们能把这事捅出去,让百姓知道真相,他们就成了过街老鼠。”
“可现在王大人被押,御史台也被他们把持,怎么捅出去?”周胡子不在,张不晚只能自己问出疑虑。
“找说书先生,找戏班,找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顾老先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官场上的话没人信,但百姓自己传的话,比圣旨还管用。”
其其格点了点头:“草原上也是这样,若是哪个部落想作乱,只要让牧民们知道他们要抢牛羊,不用打,他们自己就散了。”
“正是这个道理。”顾老先生笑道,“我已经让书院的学生们偷偷去联络那些说书先生了,过不了多久,玄武阁盗粮的事,就会传遍江南,甚至传到京城。”
张不晚看着顾老先生,突然明白,这看似文弱的老者,心里藏着比刀剑更锋利的东西——是洞察人心的智慧,是搅动风云的胆识。
就在这时,老仆突然闯了进来,脸色惨白:“山长,不好了!玄武阁的人包围了书院,说要搜查‘乱党’!”
顾老先生的脸色沉了下来:“来得真快。”
他将总令牌塞进张不晚手里,“你们从密道走,密道通往虎丘山的后山,那里有我的人接应。记住,一定要把真相传出去,不能让我们的心血白费!”
“那您怎么办?”苏文清急道。
“我一个糟老头子,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顾老先生笑着推了他们一把,“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阁楼外传来了喊杀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显然是老仆在拼死抵抗。
张不晚看了顾老先生一眼,他正整理着案上的书卷,神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张不晚握紧令牌,对苏文清和其其格道:“走!”
三人跟着老仆留下的记号,钻进了书架后的密道。密道狭窄而潮湿,只能容一人弯腰前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
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远,张不晚仿佛能听到顾老先生在阁楼里吟诵诗文的声音,那声音穿过密道,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
密道的尽头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一个穿着青色短褂的年轻人正等在那里。
看到他们,立刻递过来三套樵夫的衣服:“山长让我送你们去码头,那里有船去杭州,清风堂在杭州的分舵会接应你们。”
“山长他……”苏文清的声音哽咽了。
年轻人别过头,擦了擦眼泪:“山长说,能为天下苍生做点事,值了。”
张不晚握紧手里的令牌,令牌上的“清风”二字仿佛在发烫。
他知道,顾老先生用自己的性命,为他们换来了时间,也点燃了反抗的火种。
三人换上樵夫的衣服,跟着年轻人往山下走。
苏州的夜色依旧繁华,秦淮河上的画舫还在唱着靡靡之音,但张不晚知道,这片繁华之下,暗流正在汹涌。
玄武阁的爪牙已经伸到了江南,而他们,必须带着这颗火种,走下去。
“往杭州去,”张不晚低声道,“我们要让全天下都知道,玄武阁的好日子,到头了。”
其其格握紧了腰间的弯刀,眼神锐利如鹰。
苏文清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竹林的风穿过他们的衣袍,带着早春的寒意,却吹不灭他们心中的火焰。
前路依旧漫长,凶险未知,但只要这颗火种还在,就有燎原的一天。
就像顾老先生说的,民心如镜,只要照出了奸佞的真面目,自有公道来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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