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等什么?”山羊胡掌柜站起身,“我这就去联络纸坊,多印些传单,让伙计们趁着夜市散出去!”
“我去通知各分舵,让他们在各地都演起来!”壮汉拍着胸脯道。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内堂里瞬间热闹起来,原本凝重的气氛被一股昂扬的斗志取代。
张不晚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顾老先生和那些逝去的义士,并没有真正离开,他们的精神,正像钱塘潮一样,在这些人身上涌动。
接下来的几日,杭州城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先是凤仪班突然改演新戏,戏名叫《粮仓劫》,讲的是一群贪官勾结奸商,盗卖赈灾粮,害得百姓流离失所的故事。
戏里的贪官戴着青色的纱帽,腰间挂着个假令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影射的是玄武阁。
戏班在城隍庙连演三日,场场爆满,台下的百姓看得义愤填膺,每当贪官出场,就有烂菜叶和石子扔上去,叫好声和怒骂声能传到半条街外。
紧接着,说书张在码头开讲,说的是《破山军英烈传》,特意加了一段“奸佞卖友求荣,忠良含冤下狱”的情节,听得码头上的挑夫们个个红着眼眶。
有人当场就拍着胸脯说:“要是真有这样的奸佞,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传单也在暗地里流传开来。
上面印着京西粮仓的账目明细,印着玄武阁令牌的图样,印着王大人被诬陷的经过,字里行间的血泪,看得人触目惊心。茶馆里、酒肆中、甚至是青楼的闺房里,都有人偷偷传阅,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杭州城。
张不晚和苏文清整日穿梭在杭州的大街小巷,观察着民心的变化。
他们看到百姓们聚在一起,愤怒地谈论着《粮仓劫》;看到孩子们在街上唱着新编的童谣:“青纱帽,黑心肠,偷了粮食喂豺狼”;看到有书生在城墙上题诗,痛斥奸佞,引来一群人围观叫好。
“民心已经起来了。”苏文清站在西湖边,看着远处画舫上正在传唱新曲的歌女,眼神里带着欣慰,“再加点火候,就能烧到京城了。”
“但玄武阁的人不会坐视不管。”张不晚望着湖面,眉头紧锁,“他们在杭州的势力不小,肯定会反扑。”
他的预感很快成真。
三日后的清晨,凤仪班的戏楼突然被官兵查封,班主被以“妖言惑众”的罪名抓走,关进了大牢。
说书张也失踪了,有人说看到他被几个黑衣人拖进了巷子里,从此再也没出来。
城墙上的题诗被铲掉,官府还贴出告示,说要严查“散布谣言者”,抓到一律问斩。
杭州城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街头的巡逻兵多了好几倍,个个如临大敌,看到聚在一起聊天的百姓就上前驱散。
陈舵主的布庄也被搜查了两次,幸好他们早有准备,把密信和令牌都藏在了暗格里,才没被发现。
“这群狗东西!”内堂里,壮汉气得砸碎了一个茶杯,“明着斗不过,就来阴的!”
“别冲动,”张不晚沉声道,“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怕了。百姓心里跟明镜似的,官府越想压,大家就越想知道真相。”
“那凤仪班班主和说书张怎么办?”陈舵主急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
张不晚看向苏文清:“杭州知府是谁?可靠吗?”
“姓刘,是个老好人,”苏文清道,“据说他对玄武阁的做法也很不满,但人微言轻,不敢反抗。”
“或许可以从他入手。”张不晚沉思道,“我们把证据给他,再告诉他,若是他能救出班主和说书张,江南的百姓都会记着他的好。”
“这太冒险了,”陈舵主担忧道,“万一他把我们卖了……”
“值得一试。”其其格接口道,“草原上的狐狸再狡猾,也怕猎人手里有枪。我们手里有他想要的名声,他不敢不卖这个面子。”
众人商议后,决定由苏文清出面,悄悄联络刘知府。
苏文清曾在京城见过刘知府几面,算是有旧。他换上一身长衫,带着抄录的罪证副本,趁着夜色去了知府衙门。
张不晚和其其格则带着几个清风堂的弟兄,埋伏在衙门附近,一旦事有不谐,就动手硬抢。
钱塘江的潮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像战鼓一样敲打着他们的心跳。
张不晚握紧唐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想起李青,想起顾老先生,想起那些为了公道而牺牲的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绝不能输。
三更时分,苏文清终于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正是刘知府。
刘知府面色凝重,手里紧紧攥着那份罪证,看到张不晚,深吸一口气:“张兄弟,不是刘某怕死,只是玄武阁势大,此事……需从长计议。”
“刘大人,”张不晚道,“百姓的眼睛是亮的,您救了班主和说书张,就是救了民心。玄武阁就算再横,也不敢公然与天下人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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