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的雨还没停,苏蘅卿把陈叔给的牛皮纸地图铺在床头柜上,指尖刚碰到“望鱼嘴”三个字,衣袋里的白玉簪突然发烫——簪头雕的半朵蘅芜,竟泛出细碎的暖光,像把揉碎的星子嵌在了玉里。
“怎么了?”沈砚洲靠在床头,左腿的纱布刚换过,渗着淡淡的药味。他看见她突然顿住的手,还有那支反常的簪子,撑着床头想坐直些,却被苏蘅卿按住肩膀。
“簪子不对劲。”她把簪子掏出来,放在地图上,暖光刚好落在“望鱼嘴”旁的废弃造船厂标记上,像在指路,“上次在苏宅,它碰到父亲的玉佩也亮过,好像能认旧物。”
沈砚洲的目光沉了沉。他想起老鬼死前说的“簪子藏着路”,之前只当是指密信,现在看来,这簪子本身就是线索。“陈叔说这簪子是你父亲给你的?”他伸手碰了碰簪头,暖光没散,反而更亮了些,“说不定它能找到军火的真位置——沈明山狡猾,未必会把军火直接堆在仓库里。”
窗外的雨丝斜斜打在玻璃上,像在画着杂乱的符。苏蘅卿把地图折好,塞进贴身的衣袋,又把簪子插回发髻:“那我们现在就去望鱼嘴?李探长的人已经在‘寒鸦渡’佯攻了,再晚怕来不及。”
“等等。”沈砚洲从枕头下摸出个布包,打开是支小巧的勃朗宁手枪,枪身磨得发亮,“这是我父亲当年用的枪,你带着——比你之前那支稳。”他拉过她的手,把枪放在她掌心,指尖裹着她的手,教她调保险,“沈明山的人可能有埋伏,别离我太远。”
她的指尖被他裹得发暖,点头应下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阿忠探进头来,脸色有些急:“沈先生,苏小姐,新门的余党在医院门口晃悠,好像在盯梢——我们得从后门走。”
三人绕到医院后门,黑色轿车已经候在巷口。车驶出市区时,雨渐渐小了,江面上的雾却浓起来,把远处的望鱼嘴码头裹成了模糊的黑影。苏蘅卿靠在车窗上,看着簪子在暮色里泛着的微光,突然想起父亲生前的话:“蘅芜是香草,能辟秽,这支簪子,以后能护你。”
那时她只当是父亲的玩笑,现在才懂,这簪子藏着的不只是念想,还有父亲没说完的秘密。
车停在离望鱼嘴不远的树林里,李探长派来的两个巡捕已经在等着,手里拿着望远镜:“苏小姐,沈先生,望鱼嘴的仓库外有三个人守着,看着像是放哨的。”
沈砚洲拄着木棍,站在树影里,目光穿过雾气望过去:“阿忠,你带两个人去解决哨卫,别惊动里面的人。蘅卿,我们跟在后面,从仓库侧门进。”
苏蘅卿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枪。阿忠带着人摸过去时,雾气刚好变浓,把他们的身影藏得严严实实。不过片刻,就传来两声闷响,哨卫被解决了。
四人轻手轻脚走到仓库侧门,门上的铁锁锈迹斑斑。苏蘅卿掏出陈叔给的铜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咔嗒”一声,锁开了。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霉味,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光,能看见十几个黑色的军火箱堆在中央,上面贴着新门的银玫瑰标志。
“怎么这么容易?”苏蘅卿皱起眉,心里总觉得不安。她摸出发髻上的白玉簪,暖光突然晃了晃,朝着仓库深处的阴影飘去——那里有个被布帘遮住的角落,像是藏着什么。
沈砚洲也觉出不对:“沈明山不会这么轻易把军火放在这,这些可能是假的。”他跟着簪子的暖光走过去,掀开布帘,后面是道暗门,门上刻着半朵蘅芜,和簪头的图案刚好对上。
“是簪子的图案!”苏蘅卿惊喜地说。她把簪子凑到暗门上,暖光顺着刻痕漫开,暗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是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挂着煤油灯,灯芯还没灭,像是刚有人来过。
“小心点。”沈砚洲走在前面,木棍敲着地面,以防有陷阱。通道尽头是间小密室,里面摆着个铁柜,柜门上也刻着蘅芜花——这次是完整的一朵。
苏蘅卿把簪子插进柜门的锁孔,暖光彻底亮起,铁柜“咔嗒”一声弹开——里面没有军火,只有一叠文件和个木盒。文件是沈明山和法租界领事的往来书信,上面写着偷运军火的真正目的:要在沪上租界挑起冲突,趁机夺权。
而木盒里,放着半块玉佩——和苏父留下的那半块刚好能拼成完整的圆,上面刻着“苏沈”二字,边缘还沾着点干涸的血迹,像是当年父亲被害时留下的。
“原来父亲和沈家,早就有渊源。”苏蘅卿拿起玉佩,指尖碰到血迹,突然想起父亲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他说“蘅卿,保护好簪子和玉佩,别相信任何人”——原来他早就知道沈明山会对他下手。
就在这时,通道里传来脚步声,还有沈明山的声音:“砚洲,蘅卿,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沈砚洲把苏蘅卿护在身后,举起枪对准通道口:“二叔,你把真军火藏在哪了?”
沈明山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把长枪,脸上带着疯狂的笑:“真军火?在‘寒鸦渡’的货轮上——李探长的人现在肯定已经和我的人交火了,等他们两败俱伤,我就能带着军火离开沪上,到时候,整个江南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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