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石门碎裂的声响像惊雷般在墓室里回荡时,苏砚秋的指尖还沾着石棺里密信的潮气。那封叠得方方正正的信纸泛着陈年的暗黄,藩王朱宸沄的字迹力透纸背,“刘瑾通蒙,构陷忠良”八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颤。沈敬亭正用布条紧缠胳膊上的刀伤,鲜血透过粗布渗出来,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发暗,他却顾不上疼,只把那卷证明藩王清白的血书往苏砚秋手里塞:“藏好,这是唯一的证据。”
老魏蹲在石棺旁,将刚找到的另一半玉簪——碧色玉身雕着完整缠枝莲的那截——塞进苏砚秋风衣内侧的暗袋,指尖按了按袋口的针脚:“周先生当年给你缝这暗袋时就说,总有一天能装下关键物件,现在派上用场了。‘松鹤堂’的人只盯着你手里的半支簪,绝不会想到这暗袋里藏着更大的秘密。”
“都别磨蹭了!”阿依丁的声音带着急意,他握着弯刀的手青筋凸起,刀刃上还沾着刚才砍伤黑衣人的血,“密道只能容一人弯腰走,我断后,你们先钻。”他指了指墓室角落那道几乎与石壁融为一体的石缝,石缝里隐约透出一丝微光,“顺着密道走半个时辰,就能到戈壁滩的骆驼刺丛,我在那里拴了三匹骆驼。”
刀疤脸的怒吼声已经近在门外,夹杂着黑衣汉子踹撞石门的闷响:“砸开!就算拆了这地宫,也要把玉簪和血书抢回来!”
沈敬亭推着老魏先钻进石缝,转头对苏砚秋急声道:“你跟着老魏,我帮阿依丁挡一会儿。”苏砚秋刚要反驳,就被老魏拽着胳膊往密道里拉,石缝窄得让她只能侧着身子,肩膀被粗糙的石壁磨得生疼,耳边满是自己的呼吸声和身后传来的打斗声——是阿依丁的弯刀与长刀碰撞的脆响,还有沈敬亭的闷哼。
“别回头!”老魏的声音在前面响起,“我们走得越快,他们越安全。”
密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前方透来的微光指引方向。苏砚秋摸着石壁往前走,衣摆被石棱勾破了也浑然不觉,只死死护着胸前的暗袋——那里装着血书、秘信,还有刚拼完整的“双莲簮”,每一样都是能揭开几十年冤案、告慰周先生亡灵的关键。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路渐渐平缓,老魏突然停住:“快到出口了,听动静。”
苏砚秋屏住呼吸,听见密道外传来戈壁风卷沙砾的呼啸,还有骆驼轻轻的嘶鸣。老魏推开出口的石板,冷风裹挟着沙粒扑进来,他先探出头看了看,朝苏砚秋招手:“安全,快出来。”
钻出密道时,苏砚秋才发现自己站在一片低矮的骆驼刺丛里,月光躲在云层后,只漏出一点昏蒙的光,远处的龟兹故城轮廓模糊,隐约能看见火把的光在废墟上晃动——那是“松鹤堂”的人在搜捕。阿依丁和沈敬亭随后钻出来,沈敬亭的胳膊又添了道新伤,却只擦了擦脸上的尘土:“别耽误,我们得在天亮前赶到迪化火车站,赶最早一班去兰州的火车。”
阿依丁牵着三匹骆驼从刺丛后走出来,骆驼背上驮着水袋和干粮:“迪化是‘松鹤堂’在西域的据点之一,赵山河的眼线遍布车站和客栈,我们得小心。”
四人骑着骆驼往迪化方向走,戈壁的夜格外冷,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苏砚秋裹紧风衣,手一直按在胸前的暗袋上,能清晰摸到秘信的褶皱和玉簪的温润。老魏走在最外侧,时不时回头看:“后面没追兵,看来他们被地宫的岔路绕住了。”
“赵山河不会善罢甘休。”沈敬亭从背包里掏出地图,借着月光展开,“从这里到迪化有六十里,天亮前能到。阿依丁,你在迪化有可靠的人吗?我们得找个地方躲到晚上,白天车站查得太严。”
阿依丁点点头:“我认识个开杂货铺的马老板,是我祖父的旧友,为人仗义,能收留我们。”
天快亮时,迪化的土黄色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城门还没开,城根下蹲着几个赶早的商人,围着篝火取暖,嘴里念叨着西北的风沙。阿依丁带着他们绕到城墙东侧的小角门,敲了敲旁边挂着“马家杂货”木牌的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探出头,看见阿依丁身后的三人,愣了一下,赶紧把他们往屋里拉,“快进来,外面冷,‘松鹤堂’的人昨天还来问过,有没有见过带玉簪的外地人。”
杂货铺不大,货架上摆着胡麻油、葡萄干和一些西域特产,里屋有个小隔间,刚好能容下四人。马老板倒了碗热茶递给苏砚秋:“姑娘,你这风衣上沾的是龟兹故城的黄土吧?‘松鹤堂’的人说,谁要是能提供带玉簪人的线索,赏五十块大洋。赵山河这是铁了心要抢那物件啊。”
苏砚秋握着茶碗,指尖传来暖意:“马老板,您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抢玉簪吗?”
“听说那玉簪里藏着宝藏图,”马老板压低声音,往门外看了看,“赵山河在西域做了十几年走私古董的生意,早就盯着龟兹故城的宝贝了。你们要去火车站?我劝你们晚上再去,白天车站门口有他们的人守着,挨个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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