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秋的指尖刚触到骆驼鞍上的青铜古簪,漫天黄沙突然卷着尖啸扑来,像是无数把细刀刮过面颊。她下意识地往骆驼身下缩,耳畔传来阿古拉的呼喊:“快抓住缰绳!是黑沙暴!”话音未落,整支商队的骆驼已开始躁动,驼铃“叮铃”的脆响被沙暴的轰鸣吞没,眼前的路瞬间被黄蒙蒙的沙幕遮得严严实实。
这支从北平出发的商队,本是要沿着古丝绸之路往西域走——沈砚秋带着那支刻着“苏”字的青铜古簪,要去寻另一支能与之相合的“余”字簪,而阿古拉是当地向导,据说祖上曾是守护丝路商道的护卫。可谁也没料到,刚出玉门关三日,就遇上了开春最烈的黑沙暴。
“往东边的断墙躲!那里有当年戍卒留下的土堡!”阿古拉的声音裹着沙粒砸过来,他翻身骑上领头的白骆驼,手里的马鞭在空中划出脆响。沈砚秋紧紧攥着缰绳,青铜古簪揣在内袋里,冰凉的簪身贴着心口,竟让她莫名生出几分安稳。骆驼顺着阿古拉指引的方向狂奔,蹄子踏在沙地上,扬起的沙粒打在裤腿上,生疼。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一道模糊的轮廓——是半截断墙,土黄色的墙面上还留着当年戍卒刻的“守疆”二字,字迹已被风沙磨得浅淡。阿古拉率先跳下来,伸手将沈砚秋扶下骆驼:“快进去,这沙暴最少要刮两个时辰。”商队的伙计们也纷纷牵着骆驼往断墙里躲,每个人的脸上都沾着沙,嘴唇干裂起皮。
断墙围出的土堡不大,勉强能容下十人和五峰骆驼。沈砚秋靠在土墙边坐下,掏出水壶抿了口温水——水在北平出发时灌满的,此刻已只剩小半壶。她摸出内袋里的青铜古簪,借着从墙缝透进来的微光细看:簪头是朵半开的玉兰花,花瓣上刻着细密的云纹,簪杆中段的“苏”字刚劲有力,与她在北平潘家园见到的那支“余”字簪拓片,纹路竟隐隐能对上。
“沈小姐,这簪子可是有来头的物件?”阿古拉凑过来,目光落在古簪上,眼神里带着好奇。他常年走丝路,见多了商队携带的珍宝,却从未见过刻着成对字样的青铜簪。沈砚秋将古簪揣回内袋,点了点头:“是家传的物件,要去西域找另一支配对。”她没多说——关于苏家与余家当年的恩怨,关于古簪里藏着的丝路商道秘图,这些事暂时还不能让外人知道。
阿古拉也没追问,只是从行囊里掏出块烤饼,掰了一半递给她:“吃点垫垫,沙暴过后路难走,得攒力气。”沈砚秋接过烤饼,饼渣落在衣襟上,她刚要抬手拂去,突然听到墙外传来“哗啦”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风吹倒了。
“谁在外面?”阿古拉瞬间绷紧了神经,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商队的伙计们也纷纷站起身,眼神警惕地盯着土堡唯一的入口。沙暴的轰鸣中,那声音没再出现,可沈砚秋却觉得心口发紧——方才那声音不像是风吹倒杂物,倒像是有人故意碰到了什么,在试探里面的动静。
她悄悄挪到墙缝边,透过缝隙往外看——黄沙漫天,能见度不足一丈,可在离土堡约莫三十步远的沙丘后,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阿古拉,沙丘后面有人。”沈砚秋压低声音,指尖指向那个方向。阿古拉凑过来细看,眉头瞬间皱紧:“是暗哨。”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这断墙是丝路商道的老歇脚点,按理说不该有暗哨,除非……是冲着咱们来的。”
沈砚秋的心猛地一沉——从北平出发时,她就觉得有人跟着,在琉璃厂买驼队物资时,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当时只当是错觉,现在看来,确实有人在追踪这支商队,目标很可能就是她手里的青铜古簪。
“会不会是北平余家的人?”商队里的老伙计王大叔开口了,他脸上满是风霜,手里攥着根扁担,“沈小姐,您不是说余家也在找这古簪吗?说不定是他们派来的人,想半路截胡。”沈砚秋摇了摇头——余家在北平虽有势力,却未必能把手伸到西域的丝路商道上,而且追踪者的行踪太过隐秘,更像是常年在丝路上活动的势力。
就在这时,墙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蹄踏在沙地上的“哒哒”声,在沙暴中格外清晰。阿古拉脸色一变:“是马队!最少有五匹马!”他转身对伙计们说,“快把骆驼赶到土堡深处,用断墙挡住!沈小姐,你躲在骆驼后面,别出声!”
沈砚秋刚要往后退,突然听到马蹄声停在了土堡外,紧接着是个粗哑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丝路护卫队的,例行检查!快开门!”阿古拉冷笑一声,对着墙外喊道:“胡说!丝路护卫队的人我都认识,从来不会在沙暴天出来巡查!你们到底是谁?”
墙外的人没再说话,取而代之的是“嗖”的一声——是箭矢破空的声音!阿古拉猛地拉过沈砚秋,箭矢擦着她的肩头飞过,钉在土墙上,箭杆还在微微颤抖。“是响马!”阿古拉低喝一声,拔出腰间的短刀,“他们是冲着古簪来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