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拉着顾晏辞扑进暗洞的瞬间,耳后就传来长枪刺穿空气的锐响——那杆淬了冰毒的银枪擦着她的披风下摆扎进岩壁,枪尖没入黑石半寸,溅起的沙粒落在颈后,凉得她脊背发僵。她不敢回头,只死死攥着顾晏辞的手腕往洞深处缩,洞顶垂落的钟乳石撞得手肘生疼,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洞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银色铠甲人的冷喝:“搜!仔细搜!他们跑不远,肯定躲在附近!”金属碰撞声、靴底踏在黑石上的脆响,像无数根细针往耳朵里钻。沈玉衡屏住呼吸,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清了这暗洞的模样——洞不算深,约莫两丈长,宽仅容两人并肩,洞壁上布满了风蚀的纹路,偶尔能看见几处模糊的刻痕,像是很久以前有人用刀划上去的。最里头堆着些干枯的红柳枝,还有个破了口的羊皮水囊,显然曾有商队或旅人在这里避过难。
顾晏辞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抽出玄铁刀,刀尖抵着地面,目光紧盯着洞口。他的额角还在渗血,血珠顺着下颌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却丝毫没影响他的警惕——方才那银色铠甲人的枪法又快又准,显然是顶尖高手,若是被堵在这死胡同似的暗洞里,两人绝无生路。
洞口的光影动了动,一双穿着银色战靴的脚迈了进来,靴底的铁掌在黑石上敲出“笃笃”声。沈玉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悄悄按在腰间的软剑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士兵弯腰往里探了探,火把的光扫过洞壁,离顾晏辞藏身处不过三尺远。顾晏辞握着刀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眼看就要动手,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喊:“队正!沙暴要来了!大人让我们先撤,留两个人在附近盯着!”
那士兵应了一声,又往洞里扫了一眼,才转身离开。马蹄声渐渐远去,只留下两个岗哨的脚步声在洞口徘徊。沈玉衡这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又凉又黏。她靠在洞壁上,大口喘着气,却不小心碰倒了堆在旁边的红柳枝,发出“哗啦”一声轻响。
“嘘——”顾晏辞立刻按住她的肩,示意她安静。洞口传来岗哨的问话:“什么声音?”两人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靠近,又渐渐远去——那岗哨大概以为是风沙吹落了枯枝,没太在意。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顾晏辞才松开手,从怀里摸出打火石,小心翼翼地点燃了几根干燥的红柳枝。微弱的火光在洞里跳动,映亮了两人的脸。顾晏辞看着沈玉衡脸上的血污和尘土,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擦擦吧,看你这脸,跟刚从沙堆里爬出来似的。”
沈玉衡接过帕子,指尖触到帕子上绣着的细小兰草纹——这是北平老字号“锦华斋”的样式,她母亲以前也有一块。她轻轻擦了擦脸,帕子上立刻沾了不少灰和血,看着有些狼狈。“顾大哥,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她指着顾晏辞的额角,声音里带着点担忧,“我这里有金疮药,先给你包一下。”
顾晏辞点点头,任由沈玉衡从随身的小包袱里翻出药瓶和纱布。她的动作很轻,指尖触到他额角的伤口时,还下意识地顿了顿,像是怕弄疼他。顾晏辞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睫毛在火光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暖意——从沪上到北平,再到这西域戈壁,若不是有她一路相伴,他或许早就放弃了寻找父亲留下的线索。
“对了,顾大哥,”沈玉衡一边给顾晏辞系纱布,一边轻声问,“你刚才说那些骑兵是‘死士卫’,你知道他们背后的势力吗?那面‘卫’字旗,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顾晏辞皱了皱眉,沉思片刻:“我父亲的笔记里提过,西域有个神秘的组织叫‘天卫阁’,专门为权贵寻找失落的宝藏和秘器,手下的‘死士卫’个个身怀绝技,而且心狠手辣。他们的旗帜就是绣着‘卫’字的红旗,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也盯上了烬余簮的残图。”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玉衡怀里的锦盒上,“看来这残图背后的秘密,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重要。”
沈玉衡点点头,把锦盒从怀里掏出来,放在火光下打开。两张残图被小心地叠在一起,绢布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她轻轻把残图展开,铺在平整的黑石上,刚想仔细研究上面的龟兹文,顾晏辞突然“咦”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那是一支半旧的玉簮,玉色是温润的羊脂白,簮身上刻着缠枝莲纹,只是簮头缺了一小块,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
“顾大哥,这是……”沈玉衡愣住了,这玉簮的样式,竟和她母亲留下的那支“烬余簮”有几分相似。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顾晏辞拿着玉簮,指尖轻轻摩挲着簮身的纹路,“他临终前说,这支玉簮叫‘归莲簮’,和另一支‘烬余簮’是一对,只有双簮合璧,才能解开于阗古城的秘密。我一直没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今天看到你手里的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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