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深秋,龙华寺的晨雾还未散尽,檐角的铜铃在微凉的风里摇晃,叮咚声本该是禅院最安宁的韵律,此刻却被山下传来的沉重脚步声搅得支离破碎。沈清辞正坐在藏经阁的窗下,指尖摩挲着那支温润的白玉簮,簮头镶嵌的“定魂宝珠”泛着淡淡的幽蓝光泽,像藏着一汪化不开的秋水。这枚宝珠与她自幼佩戴的半块龙纹玉佩隐隐相吸,自沪上辗转逃亡至北平,再随她千里奔袭回上海龙华寺,一路护她躲过无数劫难,如今却成了日军紧盯不放的目标。
“沈小姐,山下出事了!”小和尚慧明气喘吁吁地撞开藏经阁的木门,僧袍上沾着草叶与尘土,脸上满是惊惶,“是日本人!黑压压的一片,把山门都围得水泄不通了!”
沈清辞心头一紧,手中的白玉簮险些滑落。她起身时带倒了身边的木凳,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在这死寂的清晨格外刺耳。苏曼卿闻声从里间赶来,她刚为受伤的地下党员包扎好伤口,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闻言眉头紧锁:“来得这么快?我们昨夜刚抵达龙华寺,消息怎么会泄露?”
两人快步走出藏经阁,只见寺内的僧人已纷纷手持扁担、木鱼槌等物聚集在大雄宝殿外,神色凝重。住持了尘大师站在石阶之上,身披红色袈裟,双手合十,目光沉静地望向山下。龙华塔的影子在晨雾中巍峨矗立,塔身的砖纹历经百年风雨,此刻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
“是松井联队的人。”了尘大师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他们的先头部队半个时辰前就到了山脚下,为首的是松井健一少佐,点名要见持有定魂宝珠的人。”
沈清辞走到石阶前,顺着大师的目光望去。雾气渐散,能清晰地看到山门外排列整齐的日军士兵,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寺庙的方向,装甲车的履带碾过山路的碎石,发出咯吱作响的声响,像极了野兽磨牙的声音。松井健一骑在一匹黑色的战马上,身着笔挺的军装,腰间佩着军刀,脸上带着阴鸷的笑容,正用望远镜打量着龙华寺的布局。
“沈小姐,这宝珠关系重大,绝不能落入日军手中。”苏曼卿压低声音,语气急切,“传闻这定魂宝珠不仅能安神定魄,还藏着当年郑和下西洋时留下的宝藏地图,日军若是得到,后果不堪设想。”
沈清辞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簮,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自然知晓宝珠的秘密,父亲临终前曾告诉她,这枚宝珠与另一枚“镇国玉珏”互为表里,合在一起便能找到埋藏在西域的国宝,那是中华民族的根基所在,绝不能让侵略者染指。她抬头看向了尘大师:“大师,晚辈今日连累了寺庙,实在过意不去。但这宝珠是国家之物,晚辈断不能交出去。”
了尘大师微微颔首,眼中露出赞许之色:“沈小姐言重了。佛家讲究护生护国,如今国难当头,龙华寺岂能独善其身?这龙华塔下藏着历代高僧的舍利,也藏着华夏儿女的骨气,日军想从这里夺走宝物,除非踏过老衲的尸体。”
话音刚落,山门外传来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日语的叫嚣透过扩音器传遍了整座寺庙:“里面的人听着,限你们半个时辰内交出定魂宝珠,否则我们将炮轰龙华寺,格杀勿论!”
喇叭声过后,便是一阵死寂。寺内的僧人面面相觑,不少年轻的和尚眼中闪过惧色,但看到了尘大师坚定的眼神,又纷纷挺直了脊梁。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对苏曼卿道:“曼卿,你带着受伤的同志从后院的密道撤离,我和大师在这里牵制日军。”
“不行!”苏曼卿立刻反对,“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要走一起走!”
“密道狭窄,容不下太多人,而且日军肯定在山下布下了天罗地网,多人撤离目标太大。”沈清辞语气坚定,“你带着同志去和组织汇合,把宝珠的秘密传递出去,这比什么都重要。我有白玉簮和宝珠护身,未必不能周旋一二。”
了尘大师也开口道:“苏姑娘,沈小姐说得有理。后院的密道通往龙华古镇,那里有我们寺里的俗家弟子接应,你们尽快离开,这里交给我们。”他从袖中取出一枚木质的佛珠,递给沈清辞,“这是开过光的菩提子,能驱邪避祸,沈小姐带着它,或许能逢凶化吉。”
沈清辞接过佛珠,深深看了苏曼卿一眼,转身朝着山门走去。苏曼卿望着她的背影,眼眶泛红,却也知道事态紧急,立刻转身召集受伤的同志,朝着后院而去。
沈清辞走到山门内侧,透过门缝看向外面的日军。松井健一依旧骑在马上,见有人出来,立刻抬手示意士兵停止叫嚣。“你就是持有定魂宝珠的女人?”松井健一的中文带着浓重的口音,眼神像毒蛇一样盯着沈清辞。
“我就是。”沈清辞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畏惧,“宝珠在我身上,但我绝不会交给你们这些侵略者。”
松井健一冷笑一声:“小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龙华寺虽然是古迹,但在皇军的炮火面前,不过是一堆瓦砾。你若交出宝珠,皇军可以饶你们一命,否则,今日便是龙华寺的忌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