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脚下的篝火烧得比任何一夜都要旺盛。
三十堆篝火在营地外围呈弧形排开，火焰舔舐着夜空，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木柴燃烧的噼啪声、肉块在烤架上滋滋作响的声音、战士们低沉的交谈声与偶尔爆发的笑声混杂在一起，形成胜利后特有的喧闹。
最大的那堆篝火位于营地中央，直径超过十五尺，火焰窜起两人多高。德索莱特·卡斯尔、埃莉诺·晨星、阿尔德里克·斯通坐在火堆一侧，他们对面是兽人部落的铁颚萨满和缠着绷带但坚持要出席的血爪，旁边则是深林精灵的代表奥萝拉·青叶——这位涌泉林守护卫队长在收到胜利消息后，连夜带领十名精灵战士赶来。
“按照协议，荒石镇将获得岩蝎甲壳材料的三成，混沌晶石样本的一半。”埃莉诺·晨星将一份写在羊皮纸上的协议草案递给铁颚萨满，半精灵书记官特意使用了人族语和兽人语双语书写，“此外，双方共享对灰蛇草网络的研究成果，荒石镇承诺提供魔导农业技术帮助兽人恢复圣山周边生态。”
铁颚萨满接过羊皮纸，老萨满的眼睛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他没有立刻阅读，而是先看向血爪。兽人勇士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锐利，他点了点头。
“兽人重承诺。”铁颚萨满用生涩但清晰的人类语说，“圣山夺回，血仇已报。协议成立。”
奥萝拉·青叶微微欠身，精灵的银甲在火光下反射着柔和光泽。“涌泉林精灵见证此次盟约。我们愿意提供月露草种植技术和自然符文知识，作为三方技术交流的一部分。”
布兰恩·火砧坐在稍远些的位置，矮人工程师正小心地翻动烤架上的岩蝎肉块——这是兽人战士坚持要尝试的，他们说岩蝎肉可能蕴含特殊能量。布兰恩对食用混沌生物持保留态度，但他尊重盟友的传统。卡尔坐在他身旁，学徒正专注地记录着烤制过程中肉块的颜色变化和气味特征。
“温度过高时，肉质会释放出微量的混沌能量残余。”卡尔低声说，“但月露草粉末似乎能中和这种能量。”
奥里克·苔原坐在火堆边缘的阴影处。年轻的北地人怀中抱着沉睡的小狮山心，幼兽白色的胎毛在火光下泛着淡淡金光。战狼灰影趴在他脚边，猎鹰锐目则停在他肩头。奥里克的目光不时扫过营地外围的黑暗，万兽法杖顶端的灵魂宝石微微发亮——他能感觉到圣山地脉正在缓慢恢复平静，但某些角落依然残留着灰蛇草网络的微弱回响。
雷恩·鹰眼和几名精灵战士分享着一袋果酒。深林精灵讲述着圣山更古老的传说，那些传说甚至在兽人部落迁徙至此之前就已经存在。伊索尔德·路尔安静地听着，精灵法师的双手手套在火光下交替流淌着银月与赤月光辉，她在尝试理解灰蛇草网络崩溃后，残留在环境中的双月能量变化模式。
塞莱斯特·晨曦在医疗帐篷和篝火之间往返。她刚刚为最后一名重伤员完成治疗，她的脸色疲惫但神情平静。当她经过时，兽人战士们会微微低头致意——这是对医者的尊重，无关种族。
气氛热烈而融洽。
至少在前半夜是如此。
当月亮升到天顶时，铁颚萨满站到了中央篝火旁。老萨满举起一只木制酒杯，杯中是兽人传统的烈酒，酒液在火光下呈现琥珀色。
“敬逝者。”铁颚萨满用兽人语低沉地说，然后将一半酒液洒向地面，“愿他们的灵魂归于圣山。”
所有兽人战士同时起身，洒酒于地。荒石镇和精灵的代表也起身致意。
“敬生者。”铁颚萨满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愿盟约长存。”
欢呼声响起。兽人战士敲击盾牌，人类战士举杯回应，精灵们则以手抚胸致意。这一刻，种族之间的隔阂仿佛被火焰和共同的胜利融化了。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但尖锐的声音切入了欢呼。
“盟约？还是陷阱？”
声音来自兽人营地一侧。一个身形佝偻、左脸颊有三道陈旧爪痕的老兽人缓缓走出阴影。他穿着陈旧的皮甲，脖子上挂着一串用岩蝎獠牙和混沌晶石碎片串成的项链，手中握着一根顶端镶嵌着暗红晶石的骨杖。
营地瞬间安静下来。
铁颚萨满皱起眉头：“碎骨长老，你该在部落营地休息。”
碎骨没有理会萨满的劝阻。老兽人径直走到中央篝火前，浑浊的眼睛扫过德索莱特·卡斯尔，扫过埃莉诺·晨星，最后停留在布兰恩·火砧身上。
“休息？在部落被欺骗的时候？”碎骨的声音提高，带着刻意的嘶哑，“你们都被人类的花言巧语蒙蔽了眼睛。什么盟约，什么技术共享，都是谎言！”
血爪挣扎着想要站起，但伤口让他动作迟缓。“碎骨长老，荒石镇的战士和我们并肩作战，他们有人死在圣山——”
“那正是计划的一部分！”碎骨猛地转身，骨杖指向血爪，“用少数人的牺牲换取信任，然后用魔导技术慢慢控制整个部落！你们还没发现吗？他们不要黄金，不要土地，他们要的是圣山的矿产，是我们祖先传承下来的图腾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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