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焱的声音带着追忆的暖意,在训练场空旷的角落缓缓流淌,驱散了方才对练的肃杀气氛。他看着雷蛰沉默的身影,继续讲述那个关于“枪客”的故事。
“她啊……”炎焱摩挲着下巴的胡茬,眼神放空,仿佛穿透了时光,“是突然来到这里的。就在‘老橡木桶’酒馆,我们常去的那家。”他顿了顿,语气带上点笑意,“那天可热闹了。几个喝多了耍横的家伙想赖账,还把老板娘推了个趔趄。她当时就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地站起来,抄起旁边桌上的酒瓶……不是砸人,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往那领头的家伙脚前一掷!‘砰’一声脆响,碎片四溅,那伙人当时就懵了。”
雷蛰安静地听着,黑色面具朝向炎焱,冰蓝色的长发在微风中拂动。他想象着那个场景:一个陌生的、紫眸紫发的女子,在混乱中挺身而出,带着雷王星王族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和不容侵犯的气场。
“然后呢?”雷蛰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平稳无波,但握着“永寂冰痕”的手指,指腹无意识地在冰凉光滑的枪杆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然后?”炎焱哈哈一笑,“那几个家伙还想动手,结果被她三拳两脚,像扔麻袋一样丢出了酒馆大门!动作快得我都差点没看清!干净利落,一点多余的花招都没有。”他眼中流露出欣赏,“她随身背着一把长枪,用布裹着。后来熟悉了,我们才知道她有一手独到的枪术。菲利斯,”他朝走近的菲利斯抬了抬下巴,“还有我,还有当时团里其他几个家伙,都跟她对练过。嘿,那叫一个痛快!她的枪术啊,怎么说呢,非常有章法,自成一体,凌厉又带着一种……嗯、说不出的贵气?和你的枪术一般严谨又不失威势,跟我们骑士团的招数不太一样,但很强,非常强!”
菲利斯抱着手臂走过来,金色的猫瞳瞥了炎焱一眼,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他臭着脸,但尾巴尖却不易察觉地轻轻摆动了一下,泄露了一丝认同。
“她从不说自己叫什么,来自哪儿。”炎焱的语气带上点无奈和好奇,“被我们问急了,就摆摆手,说:‘叫我枪客就行。宇宙那么大,名字不重要,来自哪里也不重要。我只是个在宇宙里流浪,看不过眼就管管闲事的过客。’”他模仿着那女子可能的口吻,带着点洒脱不羁的味道。“她说是因为无聊,在星际航图上随手一点,就点到这儿了,所以就来了。”
雷蛰面具下的唇角微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
随手一点?
被家族放逐、除名的人,在茫茫星海中,最终“随手”点到了骑士星这个远离权力中心、甚至有些封闭的地方?命运,有时真是充满了讽刺的巧合。
他仿佛能感受到那位素未谋面的姑母,在漂泊中那份刻意为之的洒脱下,深藏的孤寂与迷茫。
“当时骑士团人还不少,气氛也热闹。”炎焱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对逝去时光的怀念,“她性子爽利,跟大家相处得挺愉快。喝酒,切磋,听我们讲骑士团的规矩和笑话……那段时间,后山训练场都多了不少生气。”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化作一丝沉重和无奈,甚至带着点苦涩。
“后来……”炎焱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明显的迟疑,“后来,她说她该走了,宇宙那么大,还有很多地方等着她去‘伸张正义’。我们当然挽留过,但她去意已决。”
雷蛰敏锐地捕捉到炎焱语气中的未尽之意。他的目光落在炎焱紧握又松开的手上,那细微的动作泄露了更深的不安。
“后来,发生了什么?”雷蛰追问,声音比刚才略沉了一分。
炎焱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吐出胸中的块垒:“然后……我的一位师兄弟……他被枪客说的那些在宇宙间行侠仗义的故事迷住了,觉得那才是真正的骑士之道。他……他决定跟她一起走。”炎焱的声音里充满了遗憾和深深的无奈,“他们一起离开了骑士星,说是要结伴同行,去更广阔的星空践行他们的道……至今,杳无音讯。”
【杳无音讯。】
这四个字像冰冷沉重的石头,投入雷蛰的心湖。他想起了索菲亚女爵那句“被驱逐出境”,想起了那张老照片上女孩清澈无垢的笑容。被家族放逐,在宇宙间流浪,身边只有一个追随者……然后,再无消息。
这结局,是找到了新的归宿,还是……湮灭在星海的某个角落?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似夜色下幽幽潮水,悄然漫上雷蛰的心头。他握着长枪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
菲利斯在一旁,脸色依旧臭臭的,但金色的猫瞳里也掠过一丝深沉的怀念和不易察觉的担忧。他哼了一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哼,无聊的女人,还有那个脑子发热的笨蛋。”语气是惯常的毒舌,但那份关心却藏不住。他锐利的目光转向雷蛰,带着审视和探究:“小蛰,你的枪术……跟她确实像得出奇。你之前说,是你们那边‘贵族统一传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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