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在彻夜不眠的煎熬中,终于透出灰蒙蒙的亮光。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寒意依旧刺骨。里屋内,周小花终于退了高烧,陷入不安稳的沉睡,小脸上还带着病态的潮红,呼吸急促而微弱。周小军趴在炕沿,也睡得迷迷糊糊,脸上泪痕未干。
周凛站在炕边,军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只穿着里面的衬衣,领口微敞,露出线条硬朗的脖颈。他脸上看不出太多疲惫,只有一种经过高度紧张后沉淀下来的冷肃。他伸出手,用手背再次贴了贴周小花的额头,确认温度没有再飙升,紧锁的眉头才几不可察地舒展了一毫米。
林秀则几乎虚脱。她靠墙站着,双腿发软,眼皮沉重得几乎要粘在一起。一夜的担惊受怕、手忙脚乱的忙碌,耗尽了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精力。寒冷、疲惫、以及精神上的巨大压力,让她感觉像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只想立刻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周凛转过身,目光扫过她苍白如纸、摇摇欲坠的模样。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既没有对她一夜“协助”的认可,也没有对她此刻狼狈状态的怜悯。仿佛她只是一个用过的工具,需要被下达下一步的指令。
他朝她走了两步,在距离她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恰好能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高的压迫感和那种不容置疑的气场。
“我今天要去师部开会。”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丝清晨的沙哑,却字字清晰,如同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很重要,不能缺席。”
林秀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他要去开会?那……生病的孩子怎么办?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有已经做好的决定和需要被执行的命令。
果然,周凛的下一句话,如同最终判决,砸了下来:
“你留在家里。”
他的目光锐利地锁定她,仿佛要穿透她所有的恐惧和抗拒。
“照顾好他。”
“照顾好他。”
四个字。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纯粹的命令。
不是商量,不是请求,甚至不是托付。而是不容置疑的、必须完成的任务。
这个“他”,指的显然是还在病中的周小花。
林秀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照顾一个生病的孩子?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她什么都不会!万一……万一孩子病情反复怎么办?万一出点差错怎么办?周凛回来会怎么对她?她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要脱口而出拒绝的话。
“我……我不行……”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我不会……万一……”
“没有万一。”
周凛打断了她,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
“该做的,我已经做了。药在桌上,按我说的剂量喂。物理降温,你昨晚看会了。”他陈述着事实,仿佛在部署一项简单的军事任务,“保持屋里温度,别让她再着凉。就这样。”
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照顾一个高烧刚退、依旧虚弱的孩子,就像扫地做饭一样简单。他完全无视了她的恐慌、她的无能、她内心滔天的抗拒。
这是一种绝对的、基于力量不对等的信任吗?不,这更像是一种强制。一种基于他绝对掌控力的、认定她必须做到的强制。
林秀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在触及周凛那双冰冷眼眸的瞬间,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那眼神在明确地告诉她: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你没有拒绝的资格,也没有失败的选项。
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像被推上了悬崖,脚下是万丈深渊,而身后是冰冷的命令。
周凛不再看她,转身拿起军装外套,利落地穿上,一丝不苟地扣好风纪扣。他走到炕边,最后看了一眼沉睡的女儿,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柔和,但转瞬即逝。然后,他大步走向门口。
在手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却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冰冷:
“我晚上回来。”
这句话,不像叮嘱,更像是一种警示。一种关于“验收结果”的、无声的警告。
说完,他拉开门,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屋内。他高大的身影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而出,反手关上了门。
“砰。”
轻轻的关门声,在此刻听来,却如同惊雷,重重砸在林秀的心上。
屋子里,瞬间只剩下她,以及两个熟睡(一个病睡)的孩子。
冰冷的命令,如同枷锁,牢牢套在了她的身上。
“照顾好他。”
她瘫软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炕上那个脆弱的小生命,感觉自己像被遗弃在孤岛上,独自面对一场无法预料的暴风雨。
这一次,没有周凛在场指挥,没有那双冷静的眼睛在背后盯着。所有的压力和责任,都落在了她一个人肩上。
她能行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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