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说完那句“怕,就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后,并未有进一步的斥责或惩戒。他如常地用餐,安排周小花洗漱睡觉,甚至还在临睡前检查了周小军的功课,语气平静得仿佛傍晚那场在门口发生的、几乎击碎林秀所有侥幸的对峙从未存在。
然而,这种“正常”,本身就是最大的反常。
暴风雨没有如期而至,但低气压却无孔不入地弥漫开来,渗透进这个家的每一寸空气。周凛用他独有的、沉默而高效的方式,开始将那句警告具象化。
首先体现的是活动范围。 次日开始,林秀发现自己的生活被划定了无形的界限。她依旧可以出门买菜、接送孩子,但每一次,当她踏出家属楼不远,总会有“恰巧”路过的勤务兵,或是大院里有名的“热心”嫂子,自然地与她打招呼,或是以“顺路”为由与她同行。起初林秀以为是巧合,直到她尝试走向大院更僻静的角落,或是靠近通往军区大门的道路时,总会有各种“合理”的缘由打断她的脚步——或是被熟人叫住闲聊几句,或是被提醒“前面在施工,不好走”。她像一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风筝,看似能迎风飞舞,但线的另一端,始终牢牢攥在周凛手中。她的一切行动,都在一种“自然”且“周到”的关照下,被限制在他意志所及的范围之内 。这种控制不再是粗暴的禁令,而是化作了无处不在的、温和的壁垒,让她无处可逃,也无从指责。
其次是信息的隔绝。 家里的报纸、周凛带回来的文件,甚至周小军从学校听来的趣闻,凡涉及外界、特别是可能引发“不稳定”联想的信息,都会在到达林秀这里之前,被周凛或有意或无意地过滤掉。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偶尔会与她讨论几句时局或大院里的琐事,而是将她隔绝在一个信息真空中。这种沉默,比任何审问都更让她心慌,她仿佛被抛入一片迷雾,看不见任何可供判断方向的参照物,只能被动地感受着来自周凛方向的、唯一的压力 。
最让林秀感到窒息的是周凛态度的微妙变化。 他依旧会过问她的起居,叮嘱她添衣吃饭,但那种关切里,少了之前偶尔流露的、生涩的温度,多了几分程序化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他不再询问她的意见,而是直接安排。他会说“明天我带小军去趟师部,你留在家里”,而不是“你明天有什么打算?”;他会说“这布料的颜色衬你,做件新衣裳”,而不是“你喜欢哪个花样?” 。他的“好”,变成了一种单方面的给予和安排,不再需要她的反馈,更不允许拒绝。她仿佛成了一件需要被妥善保管、精心维护的所有物,她的感受和意愿,在“安全”和“归属”的绝对优先级面前,变得无足轻重 。
这种“禁锢”的高明之处在于,它披着“关心”和“保护”的外衣。在外人看来,周团长对家属愈发体贴入微,连出行都安排人暗中关照,简直是模范丈夫。只有林秀自己知道,在这密不透风的“呵护”下,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每一个善意的微笑背后,可能都有一双监视的眼睛;每一次周凛看似随意的安排,都可能是一次精心的定位 。
深夜,林秀躺在冰冷的板床上,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框里的蝴蝶,翅膀依然鲜艳,却失去了所有振翅的可能。周凛没有打骂她,没有饿着她,甚至在外人面前给足了她“周团长家属”的体面。
但这不是惩罚,是比惩罚更令人绝望的禁锢。惩罚尚有期限,有规则,有对抗的目标。而这种禁锢,是消磨,是同化,是让她在看似“正常”甚至“优渥”的生活中,慢慢丧失反抗的意志,最终彻底接受并依附于他设定的轨道 。
她想起搜索结果中那些关于“幽闭”的描述,那种对女性身心的摧残和掌控 。周凛的方式当然文明得多,不见血,不伤皮肉,但其本质,何尝不是一种现代化的、更为精致的“幽闭”? 他将她幽禁于他用权力和“关爱”编织的金丝笼中,剥夺了她作为独立个体的空间和自由 。
“怕,就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这句话的余音,如今化作了实实在在的铜墙铁壁,将她紧紧包围。逃跑的念头并未消失,但在如此严密的监控下,变得更加渺茫,也更加危险。她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小心,将所有的渴望和挣扎,更深地埋藏起来,等待一个或许永远都不会来的、裂缝出现的机会 。
这一章,是风暴眼里的平静,是绳索缓缓收紧的开始。林秀的挣扎,将从向外寻求出路,转向向内寻求生存和保持清醒的意志力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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