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书院的春日,本该是书声琅琅、岁月静好的时节。然而对于住在“听竹”小院的赵晏和陆文渊来说,这几日的日子,却过得比那寒冬腊月还要难熬。
慕容飞的报复,果然如期而至。但他学聪明了,不再明火执仗地当众挑衅,而是将那股子阴毒劲儿,全化作了生活里无处不在的“软刀子”。
午时,膳堂。
正是学子们用饭的时辰,堂内人声鼎沸。
赵晏与陆文渊拿着饭盆,排在队伍的末尾。
陆文渊的眼底挂着两团浓重的乌青,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这几日夜里,听竹小院外总是有莫名其妙的怪声,似猫叫,又似指甲刮墙,搅得他夜不能寐。
“赵弟,今日无论如何,咱们得去跟监院说一声了。”陆文渊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声音嘶哑,“再这么熬下去,别说备战府试,我连这书都要读不下去了。”
赵晏神色平静,只是目光微微扫过不远处正聚在一起嬉笑的周通等人,淡淡道:“监院?陆兄,你觉得监院会管这种‘捕风捉影’的小事吗?他们可以说是野猫叫春,也可以说是风吹竹林。没有证据,咱们去告状,只会被反咬一口,说咱们心浮气躁,难堪大任。”
“可是……”陆文渊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轮到了他们打饭。
负责打饭的是个一脸横肉的杂役,平日里见谁都爱答不理。
陆文渊递过饭盆:“劳驾,半份饭,一勺青菜。”
那杂役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他一眼,手中的大铁勺在菜桶里搅了搅,看似满满当当一勺扣了下来。
“啪。”
菜落入盆中。
陆文渊低头一看,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那哪里是青菜?分明是半勺烂菜叶子,混着一堆不知从哪扫来的沙石土砾!甚至还有半只死苍蝇趴在菜叶上,令人作呕。
“你!”陆文渊气得手都在抖,“这怎么吃?!你是故意的!”
“哎哟,这位公子,话可不能乱说。”杂役翻了个白眼,把勺子敲得当当响,“咱们书院几百号人吃饭,后厨忙得脚不沾地,难免有个疏漏。您要是嫌弃,那就别吃呗!下一位!”
“你欺人太甚!”陆文渊是个实诚君子,哪里受过这种腌臜气,当即就要发作。
一只手稳稳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赵晏将自己的饭盆也递了过去,目光平静地看着那杂役:“我的,也一样吗?”
杂役被那双清冷的眼睛盯着,心里莫名为之一虚,但想到周通许诺的好处,他又挺直了腰杆,冷笑道:“那是自然,咱们后厨可是一视同仁。”
说着,他也给赵晏扣了一勺同样的“沙石烂菜”。
“好。”赵晏没有争辩,也没有发怒。他只是深深地看了那杂役一眼,仿佛要将这张脸刻在脑子里,然后拉着还要理论的陆文渊,转身就走。
“赵弟!你就这么忍了?!”走出膳堂,陆文渊气得把饭盆往地上一摔,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这哪里是人吃的?这分明是喂猪的!”
“忍?”赵晏弯腰捡起饭盆,将里面的脏东西倒在树根下。
“陆兄,这叫‘熬鹰’。”
赵晏从怀里掏出两块用油纸包好的干饼,分了一块给陆文渊。
“他们就是想看你发怒,看你失态。你若是在膳堂闹起来,那就是‘不敬尊长’、‘扰乱秩序’,正好给了他们名正言顺处罚你的借口。”
赵晏咬了一口干硬的饼子,目光投向远处周通等人得意的背影,眼神冷冽如刀。
“记住这张脸。等府试过后,我会让他把这桶沙子,一粒不剩地吞下去。”
……
夜幕降临,白鹿书院重新归于寂静。
听竹小院内,灯火如豆。
陆文渊强撑着精神在看书,但眼皮子却在不停地打架。
“滋——滋——”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又准时响起了。
就像是有厉鬼趴在墙头,用尖锐的指甲一下一下地抓挠着青砖,间或夹杂着几声凄厉的呜咽,在空旷的夜里回荡,让人头皮发麻。
“又来了……又来了!”陆文渊把书一扔,痛苦地捂住耳朵,“这帮畜生!他们是不把人逼疯不罢休啊!”
赵晏坐在桌前,手里正在摆弄着几个小纸包。
听到声音,他并没有像前几晚那样无动于衷,而是吹灭了油灯。
“陆兄。”黑暗中,赵晏的声音冷静得有些诡异,“这几日,我也受够了。”
“既然他们喜欢装神弄鬼,那今晚……咱们就请个‘真神’给他们看看。”
陆文渊一愣:“赵弟,你要做什么?”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赵晏站起身,手里拿着那个特制的小纸包,还有一根他在白天偷偷用竹管做成的简易“吹筒”。
他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今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不,正是装神弄鬼的好时候。
院墙外,两个身影正缩在角落里。
“哎,三哥,这都连着闹了三天了,里面怎么没动静啊?”一个瘦小的杂役压低声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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