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血破穴
残阳如血,将青石山的峰峦染成一片赭红。林彻的指节扣进湿滑的岩壁,指尖磨出的血珠混着雨水,在凹凸不平的石面上晕开细小的红痕。他被困在这处名为“锁龙穴”的山缝中已逾三日,腰间那道被暗器划开的伤口,每动一下便牵扯着剧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啃噬血肉。
山风裹着冷雨灌进穴中,林彻打了个寒颤,却不敢松开紧握岩壁的手。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三日来他只敢借着偶尔穿透云层的天光,看清周围丈许内的景象——这处山缝窄得仅容一人侧身,岩壁上长满滑腻的青苔,唯一能落脚的地方,是几块嵌在石壁里、仅够脚尖点住的碎石。
“咳咳……”剧烈的咳嗽让他胸腔发闷,他低头看向腰间的伤口,粗布衣衫早已被血浸透,凝成黑褐色的硬块。三天前,他护送朝廷的赈灾粮前往云州,行至青石山时遭遇山匪埋伏。那些山匪个个身手狠辣,显然是冲着粮车来的,他拼死抵抗,却被为首的蒙面人用淬了毒的短弩射中肩胛,又在突围时不慎失足,摔进了这处山缝。
粮车的下落、同行护卫的生死,此刻都成了压在他心头的巨石。他是林家长子,自小便跟着父亲在军营历练,十五岁从军,二十岁因平定边境叛乱有功被封为明威将军,这是他第一次单独领命护送赈灾粮。云州大旱已持续半年,百姓易子而食的消息早传回京城,若是这批粮食出了差错,不知又有多少人要饿死。
雨势渐小,天边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林彻深吸一口气,试图挪动身体。他的右腿在摔下来时被岩石磕伤,此刻早已麻木,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他借着天光仔细观察四周,忽然发现右侧岩壁上方,有一道细微的裂缝,裂缝中似乎卡着一截干枯的藤蔓。
那截藤蔓离他足有两丈高,且岩壁光滑无依,想要触到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林彻的眼中却燃起一丝微光——这是三天来,他看到的唯一可能离开这里的希望。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左手慢慢向上伸去,指尖勉强能碰到上方一块凸起的岩石。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将身体向上提了半尺,右腿却因支撑不住重量,重重撞在岩壁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渗进眼角,带来一阵刺痛。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痛呼,右手紧紧抓住凸起的岩石,左手摸索着向藤蔓的方向伸去。指尖一次次划过光滑的岩壁,却始终够不到那截藤蔓。就在他快要力竭时,指尖忽然触到了一丝粗糙的触感——是藤蔓!
他心中一喜,连忙用手指缠住藤蔓,试图将它拉下来。可藤蔓却纹丝不动,显然是牢牢卡在裂缝中的。他加大力气,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腰间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顺着衣衫滴落在下方的黑暗中。“噗嗤”一声轻响,藤蔓终于被他拉了下来,他却因惯性向后倒去,幸好及时用脚勾住了一块碎石,才没有摔下去。
林彻喘着粗气,将藤蔓握在手中。这截藤蔓虽已干枯,却异常坚韧,足够支撑他的重量。他将藤蔓的一端牢牢系在腰间,另一端系在刚才抓住的凸起岩石上,做成一个简易的绳索。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靠在岩壁上休息了片刻,才开始沿着藤蔓向上攀爬。
岩壁上的青苔异常湿滑,他每爬一步,都要格外小心。腰间的伤口不断渗血,染红了藤蔓,也让他的动作愈发迟缓。爬到一半时,他忽然听到上方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粗哑的声音:“大哥,你说那姓林的小子会不会摔死在这锁龙穴里了?”
“管他死没死,咱们拿到粮食就行。”另一个声音响起,“不过那小子倒是有些本事,中了我的毒弩还能跑这么远,若不是他失足摔进这穴里,咱们还真未必能留住他。”
是山匪!林彻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连忙停下动作,屏住呼吸,将身体贴紧岩壁,尽量让自己不被发现。上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听到山匪的呼吸声。
“大哥,你看这穴里好像有动静。”刚才那个粗哑的声音说道。
“嗯?”为首的山匪冷哼一声,“下去看看。”
林彻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心中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上方传来一阵争吵声,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声音。“你们是谁?竟敢抢我们的东西!”
“哼,这批粮食是朝廷的赈灾粮,你们也敢动,简直是胆大包天!”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是援军?林彻心中一喜,他悄悄抬头,借着天光看到上方有几道身影正在打斗。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手持长剑,身手敏捷,几个回合便将几个山匪逼得节节败退。
“是云州知府派来的人!”山匪惊呼一声,“撤!”
山匪们纷纷逃窜,红衣女子却没有追上去,而是走到锁龙穴边缘,向下喊道:“下方可是明威将军林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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