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轩打断他，她的耐心似乎终于耗尽了，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是因为人。因为那个姓刘的女人——刘蔚蓝。”
“刘蔚蓝？不对？是，刘芥蓝！”东方欲晓猛地一怔，这个名字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进了他记忆深处某个刻意封存的盒子。
但盒子里装的绝非什么风花雪月，而是麻烦、纠葛，和一个他至今未能完全看透的谜团。
那是两一年前的一桩旧案，涉及到一个身份复杂的女人，他曾因此被调查，最后虽证明清白，但也惹了一身腥臊。
“你怎么会提到她？我跟她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那件事完全是诬陷，纪委已经调查清楚了，是有人做局！”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被冤枉的愤懑，这倒不全是假装。
“调查清楚了？”张敬轩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她优雅地交叠起双腿，精致的鞋尖在空中轻轻点着，像在打着某种嘲弄的节拍。
“红头文件是红头文件，可人心里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众口铄金，积灰销骨，东方欲晓，你干了这么多年警察，这个道理不懂吗？”
她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仿佛在分享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再说了，你马上就要调任市交警支队副支队长了，这种时候如果再闹出点过去的‘风流韵事’，哪怕是被诬陷的，对你、对我、对我们张家，甚至对力保你的刘副省长的声誉，都不好。息事宁人，平稳过渡，对大家都好。”
她将“大家”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调任？”东方欲晓愣住了，这个消息如同又一记闷棍，比刚才的离婚协议更让他震惊，几乎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调任交警支队？我怎么不知道？谁的命令？”
他从核心的、刀光剑影的刑侦支队，被一脚踢去看似平稳、实则边缘化的交警支队？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流放！
刘副省长知道吗？
这就是他“力保”的结果？
“哦？”张敬轩露出一个故作惊讶的、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在看一场早已安排好剧本的戏剧。
“看来刘副省长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调令已经基本确定了，让你去交警支队担任副支队长，也算是……让你好好休养生息吧。
你原来的位置，由副支队长暂时接管。而那个总揪着一年前旧事不放、处处针对你的严振国严组长——听说因为近期工作的重大失误，背了个行政记大过处分，已经停职反省了。”
一连串的信息，如同冰雹般劈头盖脸砸来！
严组长被处分？
那个像倔驴一样、怀疑系统内部有“内鬼”、一直暗中调查的严振国？
自己被莫名其妙调离核心岗位？张敬轩选择在这个时机突然发难，提出如此苛刻的离婚条件？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那股属于刑警的本能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楼下渐渐苏醒、车流开始蠕动的城市，沉默了片刻，突然问了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张敬轩，你姨妈在省高院，工作多少年了？”
张敬轩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把话题跳到这上面。
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快、几乎无法捕捉的慌乱，但立刻被她用完美的面具掩饰过去，下意识回答：
“二十……二十多年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没什么。随便问问。”东方欲晓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平静，只是眼神深处，锁定了猎物的猎豹。
他捕捉到了那一丝慌乱！这证明他的试探，并非无的放矢！
她，或者她背后的人，并非无懈可击。
他走到茶几前，拿起那份离婚协议，随手翻看着，当目光落到财产分割那一栏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气息都为之一窒。
“财产分割…你要走了我们名下共同财产的百分之七十？
理由是‘情感背叛，导致夫妻感情破裂’？还有，”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冰冷：
“我婚前购买的南海大道那套房子，也作为惩罚归你？”
东方欲晓抬起头，眼神如手术刀，仿佛要剥开张敬轩那层精致的皮囊：
“张敬轩，你这不叫离婚，你这叫**抄家**。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在背叛？”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是你应得的代价。”
张敬轩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寒气逼人：
“协议在这里，你看清楚。我希望我们能好说好散，毕竟夫妻一场。如果你不同意……”她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意味，沉甸甸地压在东方欲晓的心头。
那眼神分明在说：如果你不签，会有更“体面”的方式让你签。
“好了。”东方欲晓猛地合上文件夹，发出“啪”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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