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周嬷嬷回来时,手里好像攥着个小瓶子,见到人就赶紧藏袖子里了。”春桃忧心忡忡,“小姐,她们肯定又要使坏了。”
林映棠走到窗边,看着天边翻滚的乌云:“快了。她们快沉不住气了。”
“那咱们怎么办?”
“等。”林映棠转身,“你去告诉清远少爷,让他这几天务必小心,没事不要单独出门。另外,让王妈盯着大厨房,凡是送到咱们院里的吃食用度,一律要银针试过。”
春桃连连点头,又问:“要不要告诉相爷?”
“还不是时候。”林映棠摇头,“没有确凿证据,父亲未必会信。而且……”她顿了顿,“我也想看看,她们到底能下作到什么地步。”
只有让蛇彻底出洞,才能一击毙命。
深夜,暴雨如期而至。
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噼啪作响。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瞬间照亮了映棠院小佛堂的窗棂。
佛堂里供着苏夫人的牌位,长明灯日夜不熄。
周嬷嬷趁着雨声掩护,溜进佛堂。她心跳如鼓,从袖中掏出那个小白瓷瓶,颤抖着手,将里头的粉末仔细掺进一捆新香烛里。
做完这一切,她对着牌位胡乱拜了拜,逃也似的离开了。
她没注意到,佛堂角落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静静看着她。
那是林映棠。
雨停时已是后半夜。林映棠从暗处走出,拿起那捆被动了手脚的香烛,放在鼻尖轻轻一嗅——没有任何气味。
但她知道这是什么。原身的记忆里,有关于“离魂香”的零星片段:母亲病重时,房间里似乎总是弥漫着一股极淡的、类似檀香又不像檀香的味道。后来母亲去世,那味道就再没出现过。
“果然……”林映棠将香烛原样放回,眼神冰冷。
她退出佛堂,回到卧房,春桃正焦急地等着:“小姐,您去哪儿了?吓死奴婢了!”
“去抓耗子了。”林映棠淡淡道,“春桃,明日一早,你去办几件事。”
她低声吩咐,春桃越听眼睛睁得越大。
“小姐,这、这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林映棠望向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这是她们给我设的局,也是我给她们设的局。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雨后的清晨,空气清新。
柳氏醒来时,心情难得好了些。周嬷嬷来回话,说一切都安排妥了,就等明晚——苏夫人冥诞的正日子。
“祠堂那边呢?”
“老赵答应了,明晚他‘肚子疼’,会找个小徒弟替他,那小徒弟是咱们的人。”
柳氏满意地点头:“好。对了,那小贱人那边有什么动静?”
“映棠院安静得很,大小姐早上还去给老爷请安了,说是要亲手抄经给先夫人祈福。”
“抄经?”柳氏冷笑,“那就让她好好抄。抄完明晚,一起去见她娘吧。”
一整天,相府表面风平浪静。
林映棠确实在抄经,一笔一划,极其认真。林丞相下朝回府,路过映棠院时,从窗外看见女儿专注的侧影,驻足片刻,终究没进去打扰。
黄昏时分,林映棠搁下笔,揉了揉手腕。
抄好的经文整整齐齐叠在案头,墨迹未干。她看着那些字,忽然轻声说:“娘,如果您在天有灵,请保佑女儿,明日……一切顺利。”
夜色再次降临。
冥诞前夜,相府早早熄了灯,只有祠堂和映棠院小佛堂还亮着。
柳氏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是新嫁娘时,第一次见到苏夫人的情景——那个女子坐在正院的花厅里,穿着淡青色的衫子,正在插花。听见脚步声,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笑容干净得刺眼。
“妹妹来了?快坐。”
那样温和,那样从容,仿佛这偌大的相府,天生就该是她的。
柳氏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气。
不,她没错。这世道就是这样,你不争,就什么都没有。苏氏有家世、有才情、有丈夫的敬重,可她柳含霜有什么?只有一颗不服输的心,和一双愿意沾血的手。
窗外的梆子响了三声。
子时了。
柳氏重新躺下,闭上眼睛。
明天,一切都会结束。
而此刻的映棠院里,林映棠正将最后一样东西收进袖中——那是一小包从动过手脚的香烛上刮下来的粉末。
她吹熄蜡烛,在黑暗中轻声说:
“舞台搭好了,演员就位了。娘,您看着吧,女儿……要为您讨个公道了。”
暴雨后的夜空,星辰格外明亮。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转瞬即逝。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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