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林映棠带着春桃下山。
马车驶向城西听澜茶馆。路上,她一直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快速盘算。静安师太透露的信息很重要,但还不够。她需要更多线索,需要更快地建立自己的势力。
茶馆今日生意不错。一楼大堂几乎坐满,说书先生正在讲《木兰从军》,醒木一拍,满堂喝彩。王掌柜见她们来了,连忙迎上来。
“小姐,楼上雅间留着呢。”
“不必。”林映棠环视大堂,“就在这儿坐吧。春桃,你去后厨看看,顺便跟王妈学学点心做法。”
春桃应声去了。王掌柜引她到角落一个相对清净的位置坐下,上了茶,低声说:“小姐,今早有人送来这个。”
是一封信,没有署名,封口处印着一朵莲花。
又是莲花。
林映棠拆开信。里面只有一行字:“三日后,酉时,城南柳叶渡,画舫‘听雨轩’。独自来。”
这次约在船上,还要她独自去。
是陷阱,还是机会?
“送信的人呢?”她问。
“是个小乞丐,给了两个铜板就跑,追不上。”王掌柜压低声音,“还有,沈小姐派人来传话,说她打听到陈家那边最近动作频频,好像在准备什么大动作。让小姐务必小心。”
大动作?是冲着被扣的货,还是冲着她?
林映棠将信纸折好,收进袖中:“王掌柜,这几日茶馆里可有什么异常?”
“生面孔多了些。”王掌柜皱眉,“尤其是江南口音的,一来就打听京城各府的动向,出手也大方。老朽按小姐吩咐,都记下来了。”
他递过一本薄册。林映棠翻开,里面详细记录了每个可疑客人的特征、谈话内容、消费习惯。其中有个“张老板”,江南口音,手腕有莲花刺青,三天来了五次,每次都坐同一个位置,听同样的说书段子。
“这个张老板,”她指着记录,“下次他再来,给他上最好的茶,就说……是新到的明前龙井,免费请他品尝。”
“小姐是想……”
“试探。”林映棠合上册子,“若是普通探子,会推辞。若是‘莲花’的人,会接受,还会借机搭话。”
王掌柜点头:“老朽明白了。”
“还有,”林映棠顿了顿,“从明日起,茶馆开始卖一种新茶,叫‘海棠春’。用晒干的海棠花瓣,配乌龙茶,清香回甘。就说……是东家新研制的配方。”
海棠春。这是她抛出的第一个饵。
母亲画的是海棠,她的名字里有棠,这茶叫海棠春。若是有人对这幅画上心,听到这个名字,一定会有所反应。
“是。”王掌柜应下,“那义诊的事……”
“照旧。”林映棠喝了口茶,“每旬一日,就在茶馆后院里。你提前放出风声,说请了位懂医术的女先生,专看妇人小儿之症。”
她要建立人网,也要建立信息网。义诊是最快的方式——来看病的人,会告诉她最真实的市井百态,也会成为她最可靠的眼线。
又在茶馆坐了一个时辰,听了两段说书,观察了来来往往的客人。林映棠才起身离开。
回程的马车上,她一直在想那封信。
柳叶渡,画舫,独自赴约。
去,还是不去?
若是陷阱,她孤身一人,凶多吉少。若是机会,错过可能就再也没有。
车窗外,天色渐暗。深秋的黄昏来得早,暮色像一层薄纱,轻轻笼罩京城。街边的灯笼一盏盏亮起,炊烟袅袅,孩童嬉闹声渐次平息。
这烟火人间,是她要守护的,也是她要斗争的。
忽然,马车停了。
“小姐,”车夫刘三的声音传来,“前面……有人拦路。”
林映棠心中一紧,掀开车帘。暮色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中央——玄色劲装,身姿挺拔,是萧珩。
他怎么会在这里?
“王爷。”她下车行礼。
萧珩转过身。暮色中,他的脸半明半暗,眼神深邃如潭:“林小姐,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路旁一棵老槐树下。秋风吹过,落叶纷飞。
“王爷有何吩咐?”林映棠问。
“那封信,”萧珩开门见山,“不要去。”
林映棠心头一震:“王爷知道那封信?”
“知道。”萧珩看着她,“‘莲花’的人约你,不是谈合作,是设局。柳叶渡那艘画舫,昨夜进了二十个死士,个个身手不凡。”
果然是个陷阱。
“王爷为何告诉我这些?”林映棠问。
萧珩沉默片刻,缓缓道:“因为本王需要你活着。你母亲留下的秘密,只有你能解开。你死了,线索就断了。”
这话说得直接,也坦诚。
林映棠忽然笑了:“王爷倒是坦率。”
“朝堂上虚与委蛇已经够累了。”萧珩转过身,望着远方的宫城轮廓,“私下里,还是坦诚些好。”
暮色渐浓,天边出现第一颗星。
“那王爷觉得,”林映棠也看向星空,“我该如何应对?”
“将计就计。”萧珩声音平静,“他们设局,我们就破局。三日后,你准时赴约,但不必上船。本王会安排人在水中接应,一旦有变,立刻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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