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林映棠换回女装,带着春桃去了趟观音庵。
静安师太正在禅房抄经,见她来了,放下笔:“林小姐今日气色不错。”
“托师太的福。”林映棠行礼,“映棠今日来,是想请师太帮个忙。”
“请讲。”
“庵中可有年纪稍长、心思细密、且家中贫苦的居士?”林映棠问,“映棠想请几位帮忙做些绣活,工钱从优。”
静安师太看了她一眼:“绣活?林小姐需要多少?”
“先要五位。”林映棠道,“但要可靠,口风紧,最好……家中都有难处,需要这份工钱。”
这是她计划中的另一条线:利用需要帮助的妇人,建立一个人情网络。这些妇人走街串巷,能听到最真实的市井声音,也能传递最隐秘的消息。
静安师太沉默片刻,缓缓道:“后山有几户人家,丈夫或亡或病,妇人带着孩子,日子艰难。老尼可以叫她们来问问。”
“多谢师太。”林映棠从袖中取出一袋银子,“这是定金。每人每月一两银子,做得好另有赏钱。但有一条——做的活计、听到的话,不许外传。”
“老尼会交代。”
从观音庵出来,林映棠又去了趟茶馆。今日是义诊日,后院竹棚下已排了十几个人,大多是妇孺。春桃扮作大夫的学徒,正在帮忙登记。
林映棠没有露面,她站在二楼窗前,看着下面的人群。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牵着个小女孩,女孩咳嗽得厉害。一个年轻媳妇抱着婴儿,面色憔悴。还有个中年妇人,手臂上带着淤青,眼神躲闪……
这些都是最底层的人,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人。但他们眼中,藏着最真实的苦难,也藏着最质朴的智慧。
她要建立的情报网,不能只依赖茶馆的伙计。那些人太显眼,也太容易被收买。而这些妇人,这些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才是更可靠的眼睛和耳朵。
看病,给药,给钱,给工作。恩威并施,建立信任。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让她们成为她的延伸。
“小姐,”春桃悄悄上楼,小脸上带着兴奋,“今日来了个奇怪的病人。”
“怎么说?”
“是个年轻妇人,说丈夫在陈家的铺子里当伙计,前日突然被辞了,还被打了一顿。她来求药,但眼神躲躲闪闪的,好像还藏着什么事。”
陈家的伙计?被辞退还被打?
林映棠心中一动:“人呢?”
“还在下面等着拿药。奴婢让她稍等,说要配药。”
“带她来隔壁雅间。”林映棠迅速思考,“就说……大夫要详细问问病情。”
片刻后,那个年轻妇人被带了上来。她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清秀,但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惶恐。见到林映棠,她慌忙行礼:“大夫……”
“坐吧。”林映棠示意春桃关上门,“你丈夫的伤,我看过方子了,不碍事。但你心中有事,若不化解,病也好不了。”
妇人浑身一颤,嘴唇哆嗦:“民妇……民妇听不懂大夫在说什么。”
“陈家为什么辞退你丈夫?还打他?”林映棠单刀直入,“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妇人“扑通”跪下了,眼泪涌出来:“大夫……求您别问了!民妇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林映棠扶起她,声音放柔:“你别怕。我不是陈家的人,也不是官府的人。我只是个大夫,想帮你。你若信我,就说出来。若不信,现在就可以走,药我照样给你。”
妇人挣扎许久,终于颤声道:“民妇的丈夫……在陈家的库房当差。前日夜里,他值夜时,看见……看见几个人搬着箱子进库房,箱子里……有刀剑,还有……还有官服!”
刀剑?官服?
林映棠心中警铃大作。私藏兵器,私制官服,这是谋逆大罪!
“那些人长什么样?”
“民妇的丈夫说……都蒙着脸,但领头的那个人,手腕上……有朵莲花的刺青。”
莲花!
又是这个标记!
“你丈夫现在何处?”
“在家养伤。陈家的人威胁说,若敢说出去,就、就杀我们全家……”妇人哭得浑身发抖,“大夫,求您救救我们!民妇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映棠握住她的手,感受到那双手冰凉颤抖。
“别怕。”她轻声说,“你丈夫的伤,我会派人去治。你们一家,我也会安排去处。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妇人抬起泪眼。
“今日你我所说的话,对任何人,包括你丈夫,都不能再提。”林映棠盯着她的眼睛,“做得到吗?”
“做得到!民妇做得到!”
“好。”林映棠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这五两银子,你先拿着。明日此时,还来这里,我会告诉你下一步安排。”
夫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林映棠站在窗前,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手心全是汗。
莲花组织,私藏兵器,私制官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腐或者阴谋了。这是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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