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寿堂内,福隆安听闻母亲的嘱咐,神色一正,仿佛接下了什么至关重要的军令,肃然应道:“额娘放心,儿子的品性您最是知晓。既蒙圣恩,得尚公主,儿子定当谨记额娘叮咛,克己复礼,勤勉不辍,绝不敢有负皇恩,亦不会……让公主受半分委屈。”
他话语郑重,字字清晰,将那“不会让公主受委屈”几字,说得格外用力。
那拉氏见儿子如此态度,又是欣慰又是好笑,嗔怪道:“你这孩子,额娘自然是放心你的。只是与你分说其中关节,你倒好,摆出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作甚?你是额娘的儿子,额娘还能不知你?”
福隆安被母亲说破,微微赧然,但神色依旧认真。
那拉氏顿了顿,收敛了笑意,语气变得更加语重心长:“隆安啊,还有一点,额娘需得再嘱咐你一遍。”
“额娘请讲,儿子洗耳恭听。”福隆安端正了坐姿。
“皇上此次指婚,是和顺公主,并非之前宫中多有传闻的和嘉公主。”
那拉氏目光清明,带着洞悉世事的透彻,“这其中意味,你当明白。和顺公主虽身份尊贵,但终究……并无强有力的母家外戚在朝中为她撑腰。她所能倚仗的,唯有皇上的宠爱,以及……未来夫家的尊重与爱护。”
她看着儿子的眼睛,话语恳切:“所以,额娘希望,无论外界如何议论,无论将来境遇如何,你都要记住,既娶了她,她便是我富察家明媒正娶的嫡福晋,是你福隆安结发的妻子。你需得真心待她,敬她爱她,不可因她身世缘故而心存轻视,更不可让她在府中感到孤立无援。你可明白额娘的苦心?”
福隆安心中动容,他知道母亲这番话是真正为他、也为整个家庭的未来考量。
他郑重点头,承诺道:“儿子明白!额娘教诲,儿子铭记于心。公主下嫁,是富察家的荣耀,儿子定当以真心换真心,绝不行那等凉薄之事。”
“好,你能如此想,额娘就彻底放心了。”那拉氏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若额娘没有其他吩咐,儿子便先告退了。”福隆安起身行礼。
“去吧。”
退出荣寿堂,走在回静思斋的路上,福隆安的心中却远不如他表面那般平静。
‘其实,不用额娘提醒……’ 他望着庭院中绽放的玉兰花,心中一片柔软与坚定,‘我也会千倍百倍地珍视她,呵护她。若能得她为妻,我福隆安此生,必当一心一意,绝无二心。一双人,一世情,足矣。’ 这个念头如同种子,在他心底深深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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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京城南城的某条街道上,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经过几日的口碑积累,以及紫薇不断琢磨、推出的几样新品,大杂院众人经营的面摊生意越发红火起来。
那简陋的草棚下,几乎从早到晚都坐满了食客,浓郁的骨汤香气和食物诱人的味道飘出老远,成了这条街最引人注目的所在。
这日,恰逢福尔康休假,便与弟弟尔泰一同在街上闲逛。
两人皆是一身寻常锦袍,显得低调许多。逛了半晌,腹中有些饥饿,尔泰便提议去常去的酒楼用些点心。
然而,就在前往酒楼的路上,福尔康却敏锐地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街角,竟排起了一条不算短的人龙,男女老少皆有,个个引颈期盼,与周围略显冷清的店铺形成了鲜明对比。
“咦?二哥,你看那边,好生热闹!是卖什么的?”尔泰也注意到了,好奇地踮脚张望。
福尔康心中也生出了几分兴趣:“走,过去瞧瞧。”
兄弟二人迈步朝着人流聚集处走去。走近了才发现,人群尽头是一个修缮过的简陋草棚,棚下摆放着几张半旧的桌椅,此刻已是座无虚席。
棚子外侧支着一个小窗口,上面挂着一块简陋的木牌,用炭笔写着“阳春面、清汤面、酸汤面、鸡丝面、馄饨、饺子”等字样。
一个看着机灵可爱、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正站在窗口旁一张小凳子上,脆生生地帮着招呼排队的客人,记录他们要的食物。
福尔康见这小小面摊竟有如此人气,不禁更加好奇,便对着排在他们前面的一位穿着半旧长衫、像是教书先生模样的大叔拱手问道:“这位老先生请了,晚生有礼。不知这小小摊位,卖的是何种美味?竟能吸引如此多的街坊邻里排队等候?”
那大叔回头,见问话的是个气质清朗、举止有礼的年轻后生,便捋须笑道:“后生是第一次来吧?你是不知道,这摊子别看简陋,卖的阳春面可是一绝!那汤头,据说是用猪骨和鸡架熬了数个时辰的高汤,鲜美无比,面条也筋道爽滑。老夫便是隔三差五,宁可多走几步路,也要来这儿吃上一碗,解解馋虫!”
“阳春面?”旁边的尔泰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我还当是什么稀罕的山珍海味,值得如此大排长龙,原来不过是碗阳春面?这面再好吃,又能好吃到哪里去?还能比得过八珍楼的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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