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天,大厨买好猪,雇船顺江而下,船行到一个叫猪窝沱的地方,天上突然暴雨倾盆。船老板提出靠岸休息,当雨停了再走。大厨怕耽搁了赶路回不到石桥镇,影响第二天饭馆的包厨生意,就坚持冒雨赶路……”
“……就在大厨和船老板发生争执的时候,突然就看见沱江水的下面精光四射,数十只金灿灿的金猪仔围绕着船在水下奔跑。当地传闻猪窝沱经常有金猪出没。而且一出来就是一大群。大厨和船老板以为发大财的机会来了,于是就不顾生死的弃船下水捉猪……”
“……就在两人在水里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怪叫,被捆在船上的猪挣脱了捆绑的绳索,扑进沱江中,和那数十头金猪仔混在了一起。眨眼之间,这头猪和数十头金猪仔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水怪,掀起一两丈高的滔天巨浪。大厨和船老板当场被吓了个半死……”
“……两人仗着好水性,侥幸上到船上,中途不敢耽搁,连惊带吓地赶回石桥镇。船老板当晚暴毙而亡,大厨则浑身长满毒疮,溃烂成疾。快要咽气的时候,大厨梦见自己鲜血淋漓,被一群猪围着疯狂撕咬……”
“危急之时,神人吕洞宾现身,喝退猪群,并嘱咐大厨唯有焚身自我救赎,才能解开灾难脱离困苦。大厨梦醒后,感觉身上长期折磨自己的疼痛减轻了不少,所以便开始回想梦中得到吕洞宾的指点……”
“于是第二天,大厨决定做一件事。他脱光上衣,命令徒弟用油灯把挂猪肉的铁撩环烧红穿进他的肋巴骨,再由徒弟门用高车推着到城隍庙发下重誓——此生永不再杀生……”
“……经过这番折腾,大厨身上的毒疮居然奇迹般的痊愈了。从此石桥镇以杀生为业的屠户门信奉此法,逐渐就形成了一种燃灯救赎的奇特风俗……”
“……九连灯挑选燃灯救赎表演人员的程序很严格。师傅由上辈下传,负责保管神像,青帕,油灯,并审查参与者……”
“……最初,燃灯救赎的表演者按年龄大小,以‘哥’相称。师傅称‘大哥,余下称‘二哥,三哥,四哥’后来出现辈分混杂,就只保留‘大哥’称谓。哪个前面,哪个走后面,按辈分和年龄排序……”
“……表演者由饭馆和帮会推荐。被推荐到的,必须有善心,敬畏神灵,不怕疼痛,爱护畜生。名单报大哥认可以后,参与者要吃一个月的素,并且杜绝房是,停止杀生……”
“……到了表演的头天晚上,参与者要焚香沐浴,独处一室。心诚的人,到了表演的时候,油灯烧红的铁撩环钩入皮肉后,不痛不痒,不红不肿。心不诚或者表演中途偷看女人的,则会血流不止……”
“……有心救赎,又没被选中的人,就不需要挂灯,买一把香去城隍庙前跪拜一下就可以了,也算是被救赎了一回……”
“……九连灯教的燃灯表演虽然很另类,而且看起来也很残酷,但是屠户们却都愿意参加。在这些心理存在杀生阴影的人看来,只有经历了这番皮肉之苦,才有可能真正求得神灵菩萨的宽恕,而且还能赢得当地老百姓的敬重……”
“如果连续几年都被选中参与的燃灯表演,就有可能被东家高看一眼,是厨师的又可能升为大厨,是屠户的又可能升为大师傅。当了大厨或者大师傅就可以带徒弟,少干活儿多拿钱……”
“……当大哥要选择传人的时候,他会密切注意燃灯表演者的言行举止,暗中选择一二个人加以培养……”
“……九连灯教的传人,可能终生没有一官半职,但是在镇上却是很受人敬重的角色。哪家有化不开的纠纷,或者是帮会之间发生矛盾,就会找九连灯的传人从中调解,这在石桥镇,九连灯教的传人已经相当于当地袍哥的舵爷角色了……”
“……如果九连灯传人的这个角色要换人,交接仪式也是极其隆重的。当传人感到力不从心,或者物色到放心的接斑人时,就会把象征传人地位的一个盒子交给继任者。盒子里面装着屠户供奉的行业大神——一张纸质彩绘的樊哙像。交接仪式在城隍庙举行,参与的人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都要亲自到场。镇长和汇所首要也要亲赴现场作证,甚至就连当地的衙门也要派人参与……”
“……大约在明清时期,燃灯表演的习俗才形成一种较为固定的表演形式:由最初的单人或者十多个人挂灯演变为固定的九个人参加。赎罪时间由一年数次改为一年一次。赎罪的场所也由固定的城隍庙扩展至大街小巷……”
“……再后来,又由神鬼杀生等气氛比较压抑的内容,发展成欢乐喜庆,消灾祈福的隆重仪式……”
听了杜志康的这番说辞,我和阮如溪以及耿卫华都有种眼界大开耳目一新的感觉。
我有点幡然醒悟般地说道:“难怪我头一眼看到金有开就觉得这个人有点怪怪的,全院子的人,就他头上缠了一条农村里孝帕布一样的东西,原来他头上缠的这个东西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青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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