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晚默默地看着这个濒临崩溃的男人。恐惧是真实的,痛苦是真实的。那个废弃的“红星”化工厂,如同一个盘踞在阴影里的毒瘤,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操控思想?老学者临终前模糊的警示在耳边回响。难道…真的在进行如此可怕的人体试验?用活生生的人?
“老乡,”苏星晚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带着一丝安抚的力量,“别怕。我们会想办法。”她顿了顿,目光坚定地看着男人,“你刚才说,他们只在那个废弃工厂活动?镇上其他地方,有他们的人吗?”
男人抬起泪痕狼藉的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没见在镇上晃悠。就…就守在那厂子里,跟守着什么宝贝似的。那地方…那地方现在简直像个铁桶!以前还能在边上捡点废铁,现在?靠近点都怕被…被…”他打了个寒噤,没敢说下去。
“明白了。”苏星晚站起身,和顾沉舟交换了一个眼神,“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你自己…千万保重。找个地方躲好,别出来。”她语气郑重。
男人胡乱地点着头,眼神依旧涣散,仿佛还没从巨大的恐惧中挣脱出来。苏星晚不再多言,对顾沉舟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条充满绝望气息的死胡同。阳光似乎更黯淡了,巷子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云层低垂,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顺着居民提供的线索,苏星晚等人小心翼翼地朝着废弃工厂靠近。工厂周围戒备森严,围墙高耸,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监控摄像头。他们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在附近寻找合适的观察点。经过一番寻找,他们在工厂对面的一座破旧钟楼里找到了绝佳的观察位置。
夕阳挣扎着将最后一抹惨淡的橘红涂抹在灰暗的云层边缘,如同干涸的血迹。栖霞镇彻底沉入了暮色与浓雾共同编织的囚笼。白日里那点稀薄的生气荡然无存,死寂像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漫过每一条街道,每一扇门窗。偶尔从某户人家窗户透出的微弱灯光,非但不能带来暖意,反而像漂浮在冥河上的鬼火,衬得周遭的黑暗更加深重粘稠。一种无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尚存清醒意识的人心头。
苏星晚一行五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壁虎,贴着房屋的阴影,朝着镇西头废弃的“红星”化工厂方向潜行。脚下的青石板路湿滑冰冷,每一步落下都需万分小心,生怕鞋底与石面摩擦出任何一丝多余的声响,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宁静。空气里的那股混合着陈腐药水的甜腥味,在夜色中似乎更加浓郁了,丝丝缕缕缠绕在鼻端,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粘腻感。
越靠近镇西,道路越显荒凉。两旁的房屋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半人高的荒草和倾倒的篱笆。远处,一片巨大的、轮廓狰狞的阴影逐渐在越来越浓的雾气中显露出模糊的轮廓——那就是他们的目标,“红星”化工厂。它像一头蛰伏在黑暗沼泽中的钢铁巨兽,沉默地散发着腐朽与危险的气息。
距离工厂还有大约两百米时,苏星晚果断地抬起了手,拳头紧握。身后所有人瞬间停步,屏息凝神,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她锐利的目光穿透薄雾,落在工厂的外围。
高墙!一道由粗糙水泥浇筑而成的高墙,如同一条灰白色的巨蟒,将整个工厂区域紧紧缠绕。墙的高度目测超过三米,顶部还缠绕着锈迹斑斑、带着尖锐倒刺的铁丝网,在微弱的天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这堵墙在夜色和雾气中显得异常突兀和森严,将工厂内部与外界彻底隔绝。
更令人心悸的是,沿着高墙顶部,每隔十几米左右的距离,就有一个小小的、半球形的黑色物体凸出墙体。那是监控摄像头!它们如同巨蟒冰冷的复眼,缓缓地、无声地转动着,幽暗的镜头扫视着墙外每一寸可疑的土地,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红外线指示灯在黑暗中如同微小的、嗜血的萤火,明明灭灭。
“好家伙,”队里负责技术支持的方哲,一个身形精干、眼神锐利的青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置信,“这架势…比军事禁区还严实!荒郊野岭一个破厂子,搞这么大阵仗?里面没鬼才怪!”
顾沉舟蹲伏在苏星晚身侧,浓眉紧锁,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那堵高墙和其上冰冷的“眼睛”。“正门那边肯定更严密。硬闯是找死。得找个能俯瞰全局的制高点,摸清里面的布置和守卫规律。”他的声音低沉而果断,带着一种临战的紧绷感。
苏星晚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她的视线越过那令人压抑的高墙,在工厂对面那片更加破败荒芜的区域仔细搜寻。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也是最大的障碍。雾霭沉沉,将一切都包裹在模糊的轮廓里。
“看那边!”林风眼尖,指向工厂正门斜对面大约一百五十米开外的一片黑黢黢的建筑群。那似乎是旧镇区遗留下来的一片废弃房屋,大多已经倾颓,在黑暗中只剩下参差不齐的断壁残垣,如同巨兽死去的骸骨。然而,在这片废墟的中央,一个相对高大的、尖顶的轮廓顽强地耸立着,像一根指向阴霾天空的、孤零零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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