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个…钟楼?”苏星晚眯起眼,努力分辨着那模糊的轮廓。尖顶,砖石结构,虽然同样破败不堪,但骨架犹在。
“对!旧镇公所的钟楼!早没用了!”方哲立刻在脑中调出了之前匆匆扫过的栖霞镇老地图信息,语气带着一丝兴奋,“位置绝佳!正对着工厂大门和主厂区方向!高度应该足够!”
“就是它了!”苏星晚当机立断,眼神锐利如刀,“方哲、林风,你们俩绕后,从西侧那片乱石滩接近,注意工厂西墙的监控死角。顾沉舟,你跟我从东边这片荒废的菜地摸过去。目标:钟楼顶层。动作要快,更要轻!这鬼地方,连耗子都可能带着耳朵!”她的话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夜色是最好的画师,将浓重的墨色泼洒在废墟之上。两队人马如同分开的溪流,悄无声息地融入更深的黑暗。苏星晚和顾沉舟的身影在及腰深的荒草和废弃的菜畦垄沟间快速移动,如同两道贴地滑行的影子。脚下的泥土湿软粘腻,每一步都可能陷入或被藤蔓绊住。他们必须将感官提升到极致,耳听八方,眼观六路,避开任何可能发出声响的障碍物,更要时刻警惕着工厂高墙上那些缓缓转动的冰冷“复眼”。
距离钟楼越来越近。这座砖石结构的建筑比远处看更加破败。墙体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许多窗户只剩下空洞的框架,像骷髅的眼窝。一扇沉重的、布满铁锈的厚木门虚掩着,门轴大概早已锈死,留下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苏星晚和顾沉舟在门外的阴影里伏低身体,静静等待。很快,方哲和林风的身影也从另一侧悄然汇合。四人无声地点点头,方哲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小巧的仪器,对着门缝和钟楼底层快速扫描了一下,屏幕上的绿色光点显示没有异常热源或电子信号。他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苏星晚深吸一口气,率先侧身,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滑进了那扇散发着霉烂木头和尘土气息的厚重木门。门内是彻底的黑暗,浓得化不开。紧随其后的顾沉舟立刻打开了微光手电,一道极其微弱、经过严格过滤的光束射出,仅仅照亮脚下巴掌大的地方,避免光线从破损的窗口泄露出去。
底层空间异常空旷,堆满了腐朽的木料、断裂的砖石和一些不知名的破烂杂物,厚厚的灰尘覆盖其上。空气污浊,带着浓重的尘土味和鸟类粪便的腥臊气。正中央,一道狭窄的、盘旋向上的石梯,如同通往未知深渊的蛇,没入头顶的黑暗之中。
“走!”苏星晚没有丝毫犹豫,带头踏上了石阶。石阶陡峭、狭窄,布满了滑腻的青苔和厚厚的积尘。每一步踏上去,脚下都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的“咯吱”声,在死寂的塔楼内部显得格外刺耳。四人如同攀爬在巨大生物肠道里的蚂蚁,屏住呼吸,将身体重心压到最低,尽量分散脚下的力量,缓慢而艰难地向上移动。
越往上,空气愈发稀薄污浊,灰尘呛得人喉咙发痒,只能强忍着。盘旋的石阶仿佛没有尽头。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光亮,同时一股更加强烈的冷风灌了下来——顶层到了。
推开一扇同样锈蚀得几乎散架的铁栅门,四人终于踏上了钟楼的顶层平台。
视野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更深的寒意攫住。
平台由巨大的石板铺就,边缘砌着半人高的女儿墙,不少地方已经坍塌,露出危险的缺口。平台中央,一个巨大的、早已停止运转的机械钟表盘斜斜地挂着,玻璃碎裂,指针扭曲,如同一个被时间遗弃的、凝固的伤口。风毫无遮拦地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带着夜雾的湿冷,发出呜呜的尖啸,卷动着平台上厚厚的鸽粪和枯叶碎屑。
然而,这些破败景象此刻无人关注。所有人的目光,都第一时间被平台正前方、隔着那条荒芜马路和浓雾的对面景象牢牢抓住——废弃的“红星”化工厂,如同一个巨大而诡异的巢穴,在夜色中完全展露在眼前!
居高临下,工厂内部的布局比想象中更加清晰。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厂房如同匍匐的钢铁怪兽,屋顶多处坍塌,露出黑洞洞的内部。空旷的厂区中央地带,被清理出了一片相对规整的区域,那里灯火通明,亮得刺眼,与周围破败的黑暗形成鲜明而诡异的对比。
就在那片刺眼的光区里,人影晃动!
许多穿着连体式白色防护服的人,如同忙碌的工蚁,在几个巨大的、造型奇特的仪器设备之间穿梭。那些设备的主体是冰冷的金属,结构复杂,布满了粗细不一的管线和闪烁不定的指示灯。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些设备的核心部位,似乎镶嵌着某种半透明的、散发着幽光的晶体或玻璃容器,里面正流淌着如同活物般的、粘稠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液体!幽幽的光芒,在防护服人影的晃动下明明灭灭,给整个场景蒙上了一层非现实的诡异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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