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的春天,本该是海鸥翔集、桃花盛开的时节,秦王府的庭院里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低气压。龙天策坐在紫藤架下,手里捏着一封皱巴巴的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花白的眉毛拧成了疙瘩,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封信,是他安插在各地的旧部送来的密报,上面只写了两个名字,和百姓对他们的称呼——大清县陈宁,人称“陈烙铁”;保宁县钱起,人称“钱扒皮”。
恶名入耳:老王爷怒不可遏
“陈烙铁……钱扒皮……” 龙天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声音里带着冰冷的寒意,“听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何等豺狼!”
信上的内容,他只看了一半,就气得浑身发抖。
陈宁在大清县任县令三年,惯用烙铁拷问犯人,无论大案小案,先拖到刑房“烫一烫”,美其名曰“逼出实情”。百姓稍有反抗,便扣上“叛逆”的罪名,烙铁下去,皮开肉绽,多少人家因此家破人亡。他靠着这种残酷手段,搜刮民脂民膏,短短三年,便在京城购置了三进的宅院,良田千亩。
钱起在保宁县更是丧心病狂,最喜“剥皮塞草”之刑。凡是拖欠赋税、或是被他盯上的富户,动辄便以“抗税”“通匪”论处,活生生剥下人皮,塞满稻草,挂在城门上示众,美其名曰“震慑宵小”。保宁县的百姓,提起他的名字,无不噤若寒蝉,夜里孩子哭闹,只要说“钱扒皮来了”,孩子立马止声。
“横征暴敛,草菅人命……” 龙天策猛地将信纸拍在石桌上,震得茶杯里的茶水都溅了出来,“我大唐律法,明文规定‘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虽非绝对,却也严禁酷吏滥刑!这两个狗东西,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残害百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玉倾城端着刚沏好的茶过来,见他动了真怒,连忙放下茶盏,轻声劝道:“殿下息怒,保重身体要紧。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误会?” 龙天策冷笑一声,指着信上的记载,“去年大清县旱灾,颗粒无收,陈宁不仅不上报灾情,反而加征三成‘抗旱捐’,百姓卖儿鬻女,流离失所,饿死在路边的就有上百人!保宁县更甚,钱起为了搜刮钱财,竟诬陷当地乡绅‘私通高句丽’,抄没家产,连三岁孩童都不放过,剥皮示众的就有十七人!这叫误会?!”
他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猛地站起身,在庭院里踱来踱去:“我戎马一生,平定四方,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不受这等酷吏欺压吗?如今倒好,我在辽东浴血奋战,后方却养出了这等蛀虫,吸食百姓的血肉!”
罗嘉儿、宋雨菲等人闻声赶来,听了事情的原委,也都义愤填膺。
“这等败类,就该千刀万剐!” 罗嘉儿性子最烈,恨得咬牙切齿。
“殿下,不如奏请陛下,直接将这两人革职拿问!” 宋雨菲沉声道,“他们罪证确凿,想必陛下不会姑息。”
龙天策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奏请陛下自然要做,但在此之前,我要亲自去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要亲眼看看,这两个狗东西到底把地方祸害成了什么样子,要亲手收集他们的罪证,让他们无可辩驳!”
“殿下,不可!” 玉倾城连忙劝阻,“您年事已高,那两个酷吏心狠手辣,您微服私访,太危险了!”
“危险?” 龙天策看着她,语气坚定,“我七十七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当年在岭南剿匪,在西南平叛,哪一次不比这危险?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我这个吃着朝廷俸禄的老东西,岂能安坐渤海?”
他看向龙问天:“问天,你随我去。”
“孙儿遵命!” 龙问天眼神一凛,他知道祖父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微服大清县:烙铁下的人间炼狱
长宁十三年春分刚过,龙天策换上一身普通的青布长衫,头戴一顶旧毡帽,看起来就像个走亲访友的乡下老者。龙问天则扮作他的随从,两人只带了两名精于伪装的亲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渤海,直奔大清县。
越靠近大清县,路上的景象就越发凄凉。沿途的村庄,十室九空,田地里长满了野草,偶尔能看到几个面黄肌瘦的百姓,眼神麻木,衣衫褴褛,见了生人就像见了鬼一样,躲躲闪闪。
“老乡,借问一下,大清县怎么走?” 龙问天拦住一个挑着柴火的老农。
老农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压低声音:“你们去大清县做什么?那地方……不是人待的!”
“我们是来投亲的。” 龙天策接口道,“听您这话,大清县的日子不好过?”
老农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才敢说道:“自从陈县令来了,我们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赋税比以前重了三倍,稍有拖欠,就被抓到县里去‘问话’——所谓的问话,就是用烙铁烫啊!多少好人家,就这么被折腾散了……” 他说着,抹了把眼泪,“你们要是有亲戚在县里,快劝他们逃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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