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手机嗡鸣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赵局”两个字。周志远放下刚核对完的工程进度表,按下接听键,话筒里传来赵局长一贯沉稳却此刻带着几分凝重的声音。
“志远,有个情况。”赵局开门见山,语气里没有寒暄,“泰国那边刚传来消息,王建军……丢了。”
周志远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丢了?” 这个词在追捕一个穷凶极恶的通缉犯时,显得格外刺耳。
“对,丢了。”赵局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我们和泰国警方的协作一直在推进,前期进展还算顺利,锁定了几个他可能藏匿的区域,也摸清了他几个假身份的底细。就在准备收网的前夕,他突然像人间蒸发一样,所有已知的线索都断了。泰国方面动用了大量警力,搜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周志远沉默着,目光落在窗外工地上林立的塔吊上。夕阳的余晖给冰冷的钢铁镀上了一层暖金,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寒意。
赵局继续道:“泰国警方那边表示会继续投入资源,全力追查,一旦有王建军的任何消息,会第一时间实施抓捕并通知我们。但……目前来看,这个人就像融进了湄南河的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志远,你这边也要提高警惕,虽然他在境外,但谁也说不好会不会铤而走险潜回来报复。”
“我明白,赵局。”周志远沉声应道,眉头紧锁,“这个人狡猾透顶,心狠手辣,一日不落网,始终是个巨大的隐患。泰国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迹象?比如他察觉到风声提前跑了?或者有内鬼?”
“泰国警方排查过,暂时没发现明显的内部问题。最大的可能是他极其警觉,嗅到了危险,提前一步切断了所有联系,用了我们尚未掌握的途径脱身。”赵局的声音带着无奈,“这家伙的反侦查能力,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强。对了,还有件事,关于刘大勇的。”
周志远的心往下沉了沉:“有消息了?”
“坏消息。”赵局叹了口气,“我们根据之前掌握的线索,审讯了王建军留在国内的几个核心手下。其中一个交代,当初王建军跑路前,曾把刘大勇交给他处理,让他‘送出国去避风头’。但具体送到哪里,怎么送的,那人语焉不详,前后矛盾。后来我们加大审讯力度,他才支支吾吾地说……刘大勇可能根本就没上飞机。”
“没上飞机?”周志远眼神锐利起来,“什么意思?”
“那人说,王建军当时只交代了一句‘把人处理干净,别留尾巴’。他理解的意思就是……灭口。他不敢亲自下手,就找了两个亡命徒去办。后来那两个亡命徒也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刘大勇……”赵局的声音顿了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线索彻底断了。”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周志远心底窜起。王建军!他果然做得出来!刘大勇虽然助纣为虐,但说到底,在穷凶极恶的王建军眼里,不过是个随时可以丢弃、可以抹去的棋子,甚至连“送出国”都只是安抚手下、迷惑外界的幌子。他早就动了杀心!
“志远,刘大勇这事……”赵局的声音带着歉意和沉重,“我们还在尽力查,但希望……恐怕很渺茫了。你……多安慰安慰家属吧。”
“我明白。”周志远的声音有些发涩,“麻烦赵局了,有王建军任何新的消息,请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
挂了电话,周志远站在窗边,久久没有动弹。窗外的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工地上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远处城市的霓虹开始闪烁,勾勒出繁华的轮廓。这喧嚣的万家灯火之下,却藏着如此多的黑暗与血腥。王建军逍遥法外,刘大勇生死不明……每一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背后都是一个家庭难以承受的崩塌。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妻子张晓云是工地的会计,昨天提过,大堂姐黄春燕(刘大勇的妻子)最近一直在工地食堂帮忙,散散心也好。周志远心里沉甸甸的,知道春燕姐的日子不好过。
**第二天中午。**
工地食堂的方向人声鼎沸,饭菜的香气和油烟味混合着飘散过来。正是午饭时间,工人们三三两两端着餐盘,喧闹声此起彼伏。
周志远朝着食堂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张晓云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心疼:“……春燕姐,这土豆丝我来切吧,你歇会儿。”
周志远放轻脚步走进去。食堂里灯火通明,灶火正旺,几个厨师在忙碌地为午间高峰做准备。角落里,一个瘦削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机械地在水池边洗着一大筐青菜。那背影单薄得厉害,肩胛骨透过薄薄的旧衬衫清晰可见,完全无法和记忆中那个总是笑呵呵、身材敦实的大堂姐黄春燕联系起来。
张晓云站在她旁边,手里还拿着账本,想接过黄春燕手里的活计。张晓云身旁还站着另一位堂姐张丽,此刻也是满脸愁容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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