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清依旧坐在窗边的阴影里,仿佛一座冰冷的雕像。楼下宴会厅隐约传来的觥筹交错、笑语喧哗,如同最刺耳的噪音,不断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每一次碰杯声,每一次笑声,都像是在他心头的伤口上撒盐,提醒着他失去的一切——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女儿,他精心筹划的联姻,以及苏家可能因秦浩而更上一层楼的未来,如今都化作了泡影,只剩下冰冷的铁窗和一个家族难以洗刷的耻辱。
“笃笃笃。”
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房间内死一般的沉寂。
苏正清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抬起,射向房门的方向,带着被惊扰的野兽般的暴戾。他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此刻!
“哥,是我。”门外传来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穿透力的女声,是苏曼的亲姑姑,苏夫人徐成峰。
苏正清喉结滚动了一下,想拒绝,但最终还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沙哑的“进”。
门被轻轻推开,徐成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紫色旗袍,外罩同色系的薄纱披肩,气质雍容华贵。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更添了几分从容与智慧。她反手轻轻带上门,隔绝了门外走廊的光线和隐约的喧嚣。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壁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苏正清僵硬而阴沉的侧影。
徐成峰没有立刻说话,她走到茶几旁,拿起那个被苏正清顿下、杯底还残留着些许暗红酒渍的酒杯,又看了看旁边酒瓶中已所剩无几的液体,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动作优雅地将酒杯拿到小吧台冲洗干净,重新取了一个干净的杯子,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倒了大半杯,然后才走到苏正清对面的沙发坐下,将那杯清水轻轻推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哥,喝点水吧。红酒伤肝,尤其在这种时候。”她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苏正清没有动那杯水,目光依旧死死盯着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夜景,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
“哥!”徐成峰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丝责备,“我们是一家人,骨肉至亲。这种时候,我来看你,是想和你说说话,陪你坐坐。”
苏正清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痛苦和怨毒:“一家人?骨肉至亲?那小曼呢?她现在在哪儿?在冰冷的监狱里!而楼下呢?秦浩在干什么?他在风光大娶!娶那个姓张的丫头!这本该是小曼的位置!这本该是我们苏家的荣耀!”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胸膛剧烈起伏。
“哥,你冷静点。”徐成峰直视着苏正清激动的眼睛,语气依旧沉稳,却带着一股沉甸甸的力量,“感情的事,从来都不能勉强。秦浩的心不在小曼身上,这点你我都清楚,只是你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强扭的瓜不甜,就算当初没有张晓玲,秦浩也未必会和小曼走到最后。更何况……”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而痛心,声音也低沉下去:“更何况,小曼她……她走错了路,而且错得太离谱了!”
苏正清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闪烁,似乎想回避什么。
徐成峰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苏正清的心上:“哥,你难道真的不清楚小曼都做了些什么吗?她对张晓云做的那些事,哪里是一个正常女孩能做出来的?那简直是……歹毒!”
“小曼给张晓云送的那瓶香水,里面掺的是什么?是能让人上瘾、毁人一生的毒!,还在酒会上,特意递上一杯红酒,那是什么?那是催化毒性的引子!她处心积虑,就是想毁了张晓云,让她染上毒瘾,让她在周志远面前变得不堪,最终被抛弃!”徐成峰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痛心和后怕,“她这是要把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推进万劫不复的地狱啊!这心思,何其狠毒!”
苏正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徐成峰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剖开了他一直试图回避、试图粉饰的真相。
“还有,”徐成峰继续道,语气愈发沉重,“她联合外人,搞那个所谓的‘空手套白狼’,设计陷害周志远,想搞垮他的事业,想让一直信任他的远航李老对他彻底失望,将他踢出局!这又是什么行为?这是赤裸裸的商业欺诈和构陷!她为了得到周志远,或者说,仅仅是为了报复周志远选择了张晓云而不是她,就不惜用尽一切卑劣手段,甚至不惜毁掉别人的事业和人生!”
徐成峰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哥哥惨白而痛苦的脸,放缓了语气,却更加语重心长:“哥,我知道你心疼女儿,我也心疼!小曼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可正是因为我们爱她,才更要看清她犯下的错误有多么严重,多么不可原谅!她不是走错了路,她是心术不正,是触犯了法律,是害人害己!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命运不公,更不是别人逼的,是她自己一步步选错了方向,用错了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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